第129章

第二天,霍里斯登门拜访，抽了夏夜几管子血。

夏夜感到莫名其妙，只是霍里斯表示,最近实验室有了点新发现,加上上次西泽找的科研人员不靠谱，他决定亲自帮她解答困惑。

夏夜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当然没有拒绝，还向他道了谢：“大概什么时候能有结果呢？”

“至少三天。新机器还在路上,而且分析、比对你的血液样本也需要一些时间。”

“这么久啊？”她觉得很慢,忍不住说：“医院的体检就很快。”

“那些是常规检查，你这个不一样，是个复杂的工程。”霍里斯薅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摊开手，十分痛苦地说道：“哎呀，也不知道弄你这个,我要掉多少根头发。”

“夜族还会掉头发？”

“可能有什么基因缺陷吧,应该回炉重造。”西泽嘲讽地瞥了霍里斯一眼，他看不得他这种油腔滑调的样子。

“不用这么狠吧,”霍里斯故作害怕,摸着胸口说，“外表不重要,我的脑子就算人类也很想要吧。先说了，这段时间你得找人好好保护我，不然猎人协会肯定会把我抢走,到时候你什么也落不着。”

“我知道。”

霍里斯意有所指,但说完这话，又转头跟夏夜说话去了。

夏夜正在拜托他给自己的同学做催眠。

她娇小可爱的样子,把旁边的霍里斯衬托得一只红毛大野兽，但是画面出人意料得和谐。

西泽深深看了夏夜一眼，忽然间又想起了那天李云的话——

李云认识夏曳。

不是夏夜，而是真正的夏曳。

大约在二十年前，李云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在孤儿院里跟其他的小伙伴们捉迷藏，她躲在了一颗大树的后面，也就在那里，她遇见了满身是血的夏曳。

那个场景把年幼的李云吓坏了。

她想尖叫，也不知道夏曳做了什么，她的所有声音被堵在了喉咙深处。

“……不要弄出动静，好吗？”

李云点了点头。

夏曳打了个手势，然后她就能够说话了。

她看过许多动画片和电视剧，经常想象自己会遇到什么魔法师，或者是来人间历劫的仙女……但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惨兮兮的仙女。

仙女长得好好看，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但是仙女看着也太惨了。但就算这样，仙女看着也好温柔。

“不需要找人帮忙，看医生吗？”李云问道，“你流了好多血。”

“我只想静静地待一会儿。”夏曳靠在树干上，看着日暮时分的天空，轻轻挽着唇角，“看看天空，闻闻草木香……”

李云理解不了。

天空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天天都能见到吗？

草木也有味道吗？

为什么她闻不到呢？

为什么一个人明明流了这么多血，看着都要死了，却只想看风景？

夏曳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她的家乡，关于她的未婚夫，于是李云似懂非懂地知道了一些缘由，比如她信错了人被抓起来，比如她已经被关在实验室十几二十年了……

“那你不能打电话给他吗？”

李云的想法很天真，以为再远的距离，就是一个长途电话的事儿。

“我不记得他号码，而且，永夜离这里太远了。”

“我可以帮你。”

夏曳微笑着问道：“那你要怎么做呢？”

“我的梦想是做一个画家，”李云挺起胸膛说道，“等我长大了，就把你们的故事画下来，如果他正好看到了这本漫画，就会知道你在这里，然后过来救你。”

“不，我不希望他来。”

“为什么？”

“比起陪着我受苦，我更希望他自由、幸福……而且，最好能识破猎人协会的奸计。因为如果有一天，我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肯定不是为了跟他团聚……”

那天的日暮

这些话李云懵懵懂懂。

可能因为小时候的印象太深，她长大后都没忘记这个傍晚，没有忘记那些名词，永夜、夜族、希天……

后来李云跟朋友提起过这些事，但没有一个人相信。

她以这个故事为基础，创作了《公爵请赐教》，拥有了自己的粉丝，但依然没有一个人相信。而随着年龄增长，她越发觉得那是一场梦。

直到她真正来到了永夜。

“她经历了什么？”

在听李云诉说了久远的记忆后，西泽这样喃喃问道。

但是不等李云回答，他又摇了摇头：“算了，不用回答我，我不想知道她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