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夏夜坐在沙发上,看了那份报告单。

“……你本来是夜族，后来身体里加入了一些人类的基因，就成为了现在的你。”西泽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

他没有说的是,她除了没了夜族尖牙,比以前还矮了几公分……那些实验过程，他根本不敢去想象，也不想问出口。

他怀疑夏夜有部分实验的记忆。

所以，她的性格才这么冷漠,精彩的世界在她眼中毫无吸引力,明明有着最敏捷的身手，只要不在任务期间，她身上就没什么生气。

因为受到的苦难太多，反而知道如何去期待。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

西泽每次想到这一点，心脏都像被荆棘环绕勒紧，疼痛伴随着每一次呼吸。

“我知道了。”

过了许久后,夏夜把这张报告单收了起来,西泽期待她说点什么，但他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要让本人接受很难。

难道他还能强迫让她相信：

你厌恶憎恶的夜族,曾经才是你爱护的同类。你之所变成现在的模样，是因为人类耍了心机手段,他们才是你的敌人。他们给予你的小恩小惠，是为了掩藏险恶用心。

他不能啊。

一个人从小到大的三观和记忆，全盘否定只会摧毁这个人。

他曾经经历过的,不希望她再痛苦一次。

那天过后,西泽没有再提过。

夏夜也仿佛没有看到过那张报告单，从来不谈论相关的事情,仿佛也没有对所谓的报告单感到好奇或质疑。

一切的波涛汹涌，藏在了平静的海面下，正如他们的日子，也进入了诡异的平静状态中。

夏夜每天都会出门，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杀死那些丧尸。

至于他……

他哪儿也没去，一般都是留在家里。

因为夏夜威胁地告诉他：“既然你非跟着我回家，就必须认清一件事，你是一个夜族，而这里是光耀，你住在我的房子里，而我给你提供了庇护。换句话来说，你就是我的所有物。”

他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勉强点头认同：“嗯，差不多是这样。所以，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她顿了顿，语气轻飘飘道：“我每天回到家，必须看见你。”

“不然呢？”

“你的存在如果被猎人协会知道，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要说出去？”

“不会，但是你要听话。”

“好吧。”西泽答应了。

他怀疑夏夜在报复她，就像他以前对她做的那样，不过无所谓，留在她身边就够了，他还想一直盯着她呢。

虽说霍里斯不会主动把消息告诉希天，他还是想以防万一。

有些东西防不住，但在旁边看着，多少会心安一些。

……

感到心安的，还有夏夜。

这么多年过去了，总算有一件她喜欢，并且属于她的东西。西泽来到的半个月里，她的心情好了，人也鲜活了许多，渐渐还有了分享欲。

比如在杀丧尸的路上，遇到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有的英勇大无畏，有的为了活命连老婆孩子都可以推出去当靶子……

人世百态，总是令人感慨。

日复一日的相似生活，并没有让她感到厌倦，就算没有新的花样，她也因为这些平淡温馨而舒心。

唯独令她彷徨不安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那张报告单。

她与曾经的西泽遇到了相同的烦恼。

一个人之所以成为现在的自己，建立在记忆和思想之上，相信了这份检测报告，等同于把以前自己坚信的一切粉碎。

夏曳和希天的故事，她已经很熟悉了。

尽管有那么巧合，她仍然不觉得自己是夏曳，直到看到这份报告，她心中控制不住地生疑了，开始摇摆。

就仿佛黑暗中的独木桥上，桥忽然碎了，她落在连绵起伏的水里，不知道哪一边才是她的。

两边都可能是真的，两边也都有理由骗她。

夏夜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暂时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于是，就这么过起了朝九晚五的“普通人生活”。

局势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两边的战争宣言后，仿佛进入了一段真空状态。

光耀这边的国家里，丧尸肆虐，各种政党的意见冲突集中爆发。永夜也好不了多少，反叛军不断制造内乱，原本安安静静的鸽派，忽然跟鹰派明着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