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太医院
宜龄殿内,诸人都提着心在等待着皇上的圣旨到来。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贵妃娘娘得罪了皇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一向情绪不外露的皇上居然能被气得淋雨离开,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周贵妃刚刚擢升贵妃没多久,眼看着便要降位了,宜龄殿内的部分人免不了长吁短叹,感慨造化弄人,本以为费尽心思进了宜龄殿是飞黄腾达的开始,谁能想到,没过几日便是这种下场。
外间的花厅里,一个宫女正朝看管花厅的婆子道:“咱们还是得快些寻个出路,照我看啊,周贵妃降位分都是轻的,皇上那般生气,将她打入冷宫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咱们不是比其它空置宫里的人还惨?”
婆子点点头:“说得对,可是咱们眼下能有什么法子呢。”
宫女想了想:“宫里已经没别的嫔妃了,这么说来,还是皇后娘娘的地位最牢靠,咱们还是得使些力气,去静安宫才好。”
二人说话说得入神,没有发现芽春手中拿着东西,正快步经过花厅,正巧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听到她们的言语,芽春忍不住皱着眉头上前,大声说道:“胡说什么呢,皇上圣旨还没下呢,就算下了也不一定是你们想的那样,再胡说,统统把你们赶出去。”
宫女和婆子垂下头,不敢言语,待芽春瞪了他们一眼离开之后才又低声哼道:“要不是攀上了周贵妃,她也不过是个最低等的宫女,俏什么俏啊。”
虽然骂了宫女和婆子,但是芽春心里也忐忑不安,旁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内情的,周窈窈被打入冷宫都算是皇上念在往日情分上网开一面,最有可能的是直接命人处置了她,随后扔进皇陵埋了,甚至皇陵都有可能进不了。
她一路进了宜龄殿正殿里间,见周窈窈还斜靠在软榻上,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心头微酸。
她定了定心神,低声道:“娘娘,如今宫中人心不定,奴婢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您看,要不要处理几人,杀鸡儆猴?”
周窈窈淡淡一笑:“如今我这种情况,宫里有风言风语不是很正常吗,我能捂住别人的嘴,难道还能捂住他们的脑子吗。”
她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地模样:“随他们说去吧。”
芽春见她心意已决,只得先应下,坐到她的下首,一同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低喃道:“也不知道皇上究竟会如何处置。”
周窈窈咬了咬唇,挤出一个笑来:“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的处置便是,也是怪我,我连累了你。”
芽春忙道:“娘娘您在说些什么呢,奴婢若不是来到您身旁,现在说不定都在浣衣局呢,您可不要再说那话了。”
周窈窈闻言,偏过头望着她,手掌轻抬,缓缓摸了摸芽春的头发:“你要寻个机会,去求求顺德,说不定还能回到原本平静的生活。”
芽春摇摇头:“覆巢之下无完卵,您若是没了,顺德公公又怎么会多看奴婢一眼?”
周窈窈长叹一声:“也是,莫不如你去求皇后吧,先保住性命,再寻个机会离了她,按我看来,她也是随时要炸的雷。”
芽春握住女子的手:“您别这么说,这时候了圣旨都没来,说不定皇上念着您二人的情分上留您性命呢,您怎么言语里好像自己必死一般。奴婢有些怕。”
周窈窈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无事,只是随口说说,你去摆晚膳吧,我饿了。”
芽春咬着唇点点头,命人进来摆膳。
今日的菜品是芽春亲自去御膳房点的,每一样都是周窈窈爱吃的,不过周窈窈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肴,还是只吃了两口便不动了:“我吃饱了。”
芽春望着那桌子菜,劝道:“娘娘,您多少还是吃点吧。”
周窈窈摇摇头,张了张嘴正想回答,忽地脸色一变,连忙起身跑到净房中去。
芽春紧跟着进去,瞧见周窈窈正俯着身子干呕,瞬间瞪大了眼睛,喜道:“娘娘,您莫不是有身孕了吧?这下可好了,皇上一定不会处置您了,您去向皇上认个错,再告诉他这天大的喜事,他一定会原谅您的。”
周窈窈呕完之后,无奈地抬眼望向芽春:“你傻了?我都喝过避子药了,怎么会有孩子,我肠胃一直不好,你是知道的,这次定然也只是肠胃不适罢了。”
听到避子药时,芽春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她狠了狠心,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
周窈窈摆摆手:“别说什么可是了,前些日子太医来查过了,也把过脉了,不是说我没别的情况吗?这些日子又没有过下次,自然是没有的。”
芽春想要说出口的话又被咽了下去,对啊,太医不可能撒谎。
不过思来想去,芽春总是觉得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事,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忍不住开口哀求周窈窈:“娘娘,要么奴婢还是派人去唤个太医来瞧瞧吧,就算不是为了孩子,也当是为了您的肠胃,瞧瞧看,咱们也放心。”
周窈窈见她面露不安,轻叹一声道:“好吧,就依你,那你派人去唤吧。”
芽春听她应承下来,连声应了,道:“您等等,奴婢亲自去唤,就唤现在出巡时伴驾的那位老太医。”
她一边说着,一边撑了把伞,快步出了宜龄殿,朝太医院而去。
也是奇怪,眼下大雨倾盆,可宫中却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禁军来来回回在宫中巡逻,面色严肃,芽春本想拉住一个禁军问一问发生了什么,可却被人家一句:“无可奉告”堵了回来。
芽春不明所以,干脆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朝太医院行去。
雨下得还是那般大,似乎有人在天上捅了个窟窿,把天上的所有水都通过这个窟窿倒了下来,听钦天监的人说,这般大的雨,还要持续好几日,待进了三月份,说不定才会停下来。
不知不觉间,芽春已经到了太医院。
可更加古怪的是,太医院此刻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不但没有太医,甚至连个活人的影子都见不到,连平日里收拾草药的小童,也不见人影。
“有人吗?有人吗?”
芽春唤了好几声,无人应答。
“太奇怪了,人都去哪儿了啊。”
芽春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正要出太医院时,正巧看见一个小童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连把伞都顾不得打,直直地往放草药的地方去。
“诶诶诶,我问你,这太医院里的人呢,都去哪儿了?”
可小童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拿起几团草药用油纸裹了揣进怀里,便又要往出跑。
“喂,你回答我啊!”
芽春越想越觉得古怪,她干脆举着伞跟在那小童身后,眼睁睁地瞧着他越跑越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芽春的心里慢慢坠了下去,她也顾不得撑伞了,快步跟上小童的步伐,来到御书房前,顿住了脚步。
御书房是她从未见过的人来人往,禁军们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将御书房围在中间,个个身着铁甲,神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