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天阉福寿堂,琉……
第47章天阉福寿堂,琉……
福寿堂,琉璃守在帘子外,见了人,上前两步拦住,“奴婢见过七姑娘,今儿老夫人不见人,您暂且回吧。”
这种情况倒是从未有过,七姑娘想了许多,瞥了眼门口站着的大夫人的贴身丫鬟,转身往院门去,“既如此,我晚些再来与祖母请安,只是这汤,劳你送进去。”
琉璃接过,跟着七姑娘到了廊道转弯处,低声说道:“大夫人来了,脸色很差,似哭过一场。三姑娘的奶妈妈突然从青州赶回来,这次也进里面了。”
她不知发生了甚么事,屋内只三个人,老夫人连她也撵出来。
七姑娘虽知道三姑娘婚姻不顺,但内里详情却不大了解。
琉璃得了汤,没立即进门,而是去小厨房,使厨娘们挑上一个白瓷小碗,将汤水倒出来,等正屋响起一阵儿碎瓶碎盏的声音后,她才撩帘推开半掩着的门,把汤碗放在老夫人手边,随后拿了银制的镂空簸箕扫碎片。
见老夫人没有厉声斥她,这才又坐在老夫人身边,细细安抚着,“七姑娘方才来了,知道老夫人不见人,留下亲手做的汤水就走了。还说晚些再来瞧您,嘱咐奴婢一定要伺候您喝汤呢。”
“老夫人切莫动怒,回头老爷夫人还有公子姑娘们心疼。”
三姑娘的奶妈妈就在这儿,琉璃提到姑娘们,果然让老夫人开口了,“甭管他们心不心疼,反正我这把老骨头的心是真的疼了。”她语气嘲讽,只觉得头风病又犯了。
琉璃眼神往下首的大夫人身上瞥,往常大夫人多关心老夫人,今日却自顾自地捂着脸伤心,连下面跪着的程妈妈,也是一脸悲愤。
这是怎么了?
“若不是程妈妈机灵,看出端倪,只怕三姑娘还羞于讲这些,天见可怜的,秦家缺德的玩意儿东西,娶咱们家姑娘过门之前,还对我保证会对她一辈子好,绝不纳妾。我还道这是捡着宝了,女儿嫁得如意郎君,不曾想——”说到伤心处,大夫人眼泪珠子往下扑,止都止不住。
程妈妈朝老夫人磕头,“前两日我还以为两人是冤家闹别扭,姑娘也没说发生了何事,直到第五日,我瞧见姑娘背着我们哭,问了许久,才终于问到事情原委。”
具体事情已经说过了,程妈妈便略过,一个劲地替三姑娘委屈,“求老夫人做主,三姑娘正是花儿一般的年岁,怎的将就一生?”
“老爷还没回来,我已教人去告知他,等他家来,您二位拿个主意。”大夫人说。
这话才说,打帘子的丫头就唱道:“大老爷来了。”
李知州三两步迈进来,先行礼后坐下,再就是一拍桌子,怒不可揭的模样,“好个秦家公子,我说他年少成名文章作出花竟还没娶妻,原是自个有问题。骗了咱们的姑娘,还想瞒着,可恨!”
郎君一到,大夫人仿佛得了主心骨,立马说道:“老爷,可要为意儿做主,她才多大,就遭了这难。”
“那秦家明晃晃的算计我们,如今姑娘已经入门了,再不能反悔,他们便露出面目。过了这回,指不定下回又琢磨甚么肮脏的法子来对付咱们的姑娘。”大夫人咬牙切齿,满眼都是对秦家的恨意,“那秦六有这等病,居然还想着娶妻,万一,万一他之后还想生子……”
被自个的想法吓了一跳,大夫人呼吸急促起来,又看向李知州,果然见他脸色更阴沉几分,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可,可,天阉哪里能生子?!
“回老爷,也是奴婢后面才探到的,公子日日喝的药不是甚么补药,而是治那病的药,据说已然吃了几年,半分效果都没有,不然哪里能没有通房?”程妈妈恨声道,她跟的主子遭殃,必会影响到她。若三姑娘一直不能圆房生育,之后呢?
外头的人会怎么传她?
世道不公,秦家不会提自个的儿子不行,只会说儿媳不争气,长此以往,三姑娘哪里能扛得住这些流言蜚语?
“秦大人先前与我说,他家儿子只一心扑在读书这事上,不近女色,甚至连一个通房都没有,赞得他天上有地下无,谁知他是有病!”李知州又拍了拍扶手,胡子都在跟着颤抖,他双目含怒,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气极了。
大夫人这会儿都悔死了,一般来说,婚嫁之前,女方这边会细细打探男方的人品性格以及房中事,有一个两个通房不碍事,恰恰证明男子那处能行。
然……这一切当真只怪秦家隐瞒?疑虑比不得真切的利益,大夫人记得,当时自个对这个有所疑惑,还与李知州商议,要不要派个丫鬟过去先试一试未来姑爷。
那时,李知州是这么说的,“亲家既然这般有诚意,我们就不用额外生事了。”
“现在口口声声后悔有甚么用?”老夫人骂夫妻二人,“但凡你们警醒点,谨慎点,也就不至于毁了咱们姑娘一生,她将来可怎么办?过继?”
内室一时间安静,但这三位李府地位最高的主子,没有一个想着让三姑娘和离。
他们聚在福寿堂,最后话题引向如何让理亏的秦家分一部分利给他们。
*
“南枝,赵老夫人来了,你与我去迎一下。”翠平说,与南枝并肩行着时,她低声说道:“秋扇盯了赵家,陈妈妈这些天出入赵家频繁,想必不会说姑娘好话,等会儿咱们提起精神。”
“知道了。”南枝点头。赵老夫人到底是七姑娘的外祖母,长辈身份压在那里,便是七姑娘也不好在面上给她脸色看。
赵老夫人上门,李府正门的门房两人开了侧门让她进,一则她不算贵客,二则,她是五房的亲戚,与他们何干?
“见过老夫人,夫人。”南枝与翠平在第一道拱门那里接到了婆媳二人,“七姑娘念着你们呢,前天儿还说得空了请你们上门一聚,但总是有这事那事,脱不开身。”
扶着赵老夫人的赵夫人险些笑出声,若真挂念,多少也吩咐下边的人带个信儿,可这毫无动静,明显不能当真。她侧头看了看前边那个年岁稍小的丫头,人小鬼大,糊弄人的谎话都能随口说出来。
见赵夫人看自个,南枝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小心脚下,这儿石子路有些不好走。”
等到了青竹轩,茶水都备好了,打过招呼后,便开始闲聊。
赵老夫人心中有气,只能是赵夫人来寒暄,“瞧你,竟大姑娘一般,若是出门在外碰见,我一准认不出来。”
倒是五公子与九姑娘认得脸,五夫人爱儿女,教画师把他们两个的模样画下来寄回家中,故而她认识。
“舅妈这话就见外了。”七姑娘算准赵老夫人目的不纯,故而先发制人,吐露自个的不容易,“……遭了几次难,我深知九妹妹与母亲不喜我,可怎么能要我的命呢?呜呜,所幸祖母疼我,没教我白白蒙冤。”
赵老夫人:?
怎的把她的词给夺去了,她能讲甚么?
两位夫人都正蒙着,七姑娘继续说道:“后面母亲竟胆大包天,惊扰祖母,亏得我给她求情,说弟弟妹妹还小,离不得母亲。不然,只怕母亲就要被送回老家,再也不得见了。”
她也是个撒谎的好苗子,把大夫人的功劳往自个身上揽。
“可,陈妈妈不是这般说的。”她一开口,赵夫人就喊遭了,怎么就把陈妈妈捅出来?
“哦?”七姑娘表情莫名,似笑非笑地问道:“她怎么说的?”
赵老夫人到底不年轻了,以为外孙女不计较,听不出异样,自然就顺着她的话回答道:“她说,全赖你不听话,才导致夫人受苦受难,一个错念,这才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