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夫妻不和挨了一……
第36章夫妻不和挨了一……
挨了一顿打不止,落水狗一般的陈妈妈只剩下一口气,被拖着带回了五房,还要受五夫人的责问。
“夫人,哎呦。”正有人给她换血汗混杂的衣裳下来,陈妈妈疼得龇牙咧嘴,换罢,擡头一看,五夫人神色不善。
“我且问你,当初是你向我献计,说这般浑水摸鱼,可以害了青竹轩那人去,为何事情变成今日这样?”五夫人面上不显,可内心却已经不大信任陈妈妈的能力,若是对付七姑娘,被她截住,甚至反过来算计她,勉强能算作是七姑娘有些聪慧。
可此事跟大房扯上关系,由大夫人发难,她就不得不思考,这事果真那般简单吗?
让人偷拿雪香冰片,是陈妈妈一手跟进,大夫人说她贪心那香料,偷偷摸摸私藏,这事五夫人不信,更别提陈妈妈把香料送给杜妈妈,定不真。
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陈妈妈办事不力,大夫人发现了她的动静,使计对付她。这其中,说不定还有七姑娘的手笔,她投靠了大房?
大夫人这人她最是清楚,墙头草似的人物,谁对她有好处她就乐意对谁好。
“你要没有露出马脚,她们岂会知道?”
见五夫人已然认定是她的错,陈妈妈身心皆痛,连忙哭喊道:“夫人,求夫人明察,老奴真的无错无漏啊,说不得,说不得是那人发觉,左右绕道,以此教旁人都以为,是咱们院里的奴婢偷盗,挑起两房不合。”
疼痛让陈妈妈脑海清明,一番胡思乱想,倒真让她猜中了,可惜这为自个辩解的话说出口,她都不信。
果然,五夫人冷冷地看她,质问道:“即便是像你说的,她发觉了,可之后呢?谁为她出谋?谁为她跑动办事?就凭她身边那些无甚见识的丫头?头一回那巫蛊不成,是因着流云吃里扒外,这回没用到青竹轩任何一个,只经咱们的人的手,竟也坏了事,你说,她如何做到?”
陈妈妈张了张嘴,不作声。是极,背后的人把她脾气算得刚刚好,又知道她喜欢转送礼物,也了解她为人,不会打开那等朴素无华的礼。这些,七姑娘身边哪个丫鬟能做到?
想到这,她悔恨无比,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该开盒瞧一瞧,让她看上一眼,她准知道那是雪香冰片。
“保不齐,那两个骗了赵大娘与方妈妈的人,都是大房安排的,为的就是瞒你们这几个。”五夫人说,“我看她缺银钱了,怕是借着这事,想要讨我的银子花,也不看看哪儿有恁便宜的事。”
“松露,传我的命令,往后不用给大房送每日的孝敬,甚么瓜果蔬菜,精细良炭,她想都别想了。”闹到这个地步,两人翻脸,五夫人也不会给她任何好脸色。
“至于陈妈妈,便照老夫人所说,家去养个半年,先别当差。”
“夫人。”陈妈妈忍不住出声,待看见五夫人神色,只能颓废地趴在竹席上,沉闷地应了一声,由着粗使婆子把她拖出去。
“咣当”,桌面上一整套茶盏全部砸在地上,丫鬟们齐齐下跪,不敢惹五夫人不快。
为何,到底是从甚么时候开始,样样事情都不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越想,脑子里却越混乱,竟是想不明白,徒惹起头风。五夫人捂着头,摇摇欲坠,晕过去之前,只听得松露惊慌失措地喊道:“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那大夫从小门进来,没遮掩,南枝很快知道,又报给了七姑娘听。
“既如此,今日少不得喝一壶酒,让她们烫梅子酒,我且喝上几杯。”先是笑足了,随后七姑娘才吩咐,她笑中带哀,“烂了心肝的人,黑心不讲理的浑物,这般滋味也该你入口。”
南枝在一旁看着,无声地叹气,坦白讲,七姑娘想要使五夫人真面目暴露可不容易,或是过于怨恨,或是时间紧迫,总之七姑娘办事是很有几分急迫冲动的,离间二人此事虽然成了,但若再有下回,五夫人恐怕会渐渐回过味来。
她也得劝着七姑娘,缓着些,切莫再着急。
“我不急,等再下回,就要一击必中,咬她害处。”七姑娘点头,她唯实不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前世被耽误了,进了宫,却也经历了几场腥风血雨,才有所成长。
只可惜,最后遭一次背叛,让她毒酒下肚,那也是教她彻底醒悟的事。
虽重活一回,可人不能变得聪慧,该是何样就是何样,她能避开的阴谋,要么是前世经历过的,要么是身旁的人发现的,至于她自个,于这方面属实缺了些嗅觉。“姑娘预备如何做?”南枝询问。
“单等翠平探听回来,我再作打算。”七姑娘说,待喝了酒,又仔仔细细漱口,她这才说道:“梳妆,去正院。”
正院里着实乱了好一阵,主母生病,姨娘们陆陆续续赶到,公子姑娘们在奶妈妈们的带领下也到了,年纪小一些的,哭闹不止。
面皮红润的五老爷拧眉看了那两个孩子一眼,烦躁得很,语气不善地命令奴仆,“怎么做事的?还不把他们带下去,在这里扰了清净。”
七姑娘到时,他也不过不咸不淡地点头,“起身。”
依南枝来看,五老爷无一处好,似乎对谁都是那般高高在上,就是亲生女儿,都能下死手,可见其凉薄。
“这位夫人心中郁气不散,乍然气血上涌,以致晕厥。老夫已经施针,不出半刻钟,夫人就能醒。医治完,这就去开药了。”大夫告退。
五夫人幽幽转醒,面色苍白得不像话,像是久病之人。在五老爷看来,她本就姿色平平,又面无血色,更是丑妇!
她要强,不想教儿女以及姨娘们看见憔悴一面,故而很快让她们各自回院。
“怎么弄的,我知你与大嫂有些误会,解开不就好了,多大点事。”五老爷坐在圈椅上,不耐烦地说道:“方才福寿堂的琉璃来了一趟,我都知道了前因后果,此事大概是误会,等我查清楚,谁错了,给对方赔个不是。”
“那你可等好了,我只好端端地受着她的赔礼。”五夫人闭眼,硬邦邦地说。
“不过一罐子香料,值当闹得人仰马翻?你们这些妇人,就喜欢抓着一点小事不放。我日日在外走动,忙着呢,这一点小事也值当找我一回。”五老爷惯常在外头花天酒地,哪里知道五夫人在内宅的艰难,亦或是知道,但也不甚在意。
按他所想,若这件事是大嫂弄出来的,含糊着也就过去了,难不成还能就此割席,老死不相往来?
“你就不能学一学先夫人,与府中众人处得多好。”他说,然,他早忘了先夫人的容貌性情。
“旁人都欺辱上门了,你还觉得无所谓?”五夫人恼怒,忽然高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在五老爷跟前,她最是温柔小意,何曾试过这般语气?七姑娘愈发得意、身边的奴婢背叛、被大房指着鼻子骂,再到如今,夫君也不站自己,凡此种种,在她心中堆积了许久,现下彻底点燃,她坐起身,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五老爷,骂道:“我受了委屈,你只当看不见,或是教我不要计较,或是教我忍着,你但凡是个男人,就不该让我受这罪。你说说,你回来除了进后院,就是问我拿银钱,你还会甚么!”
松露赶紧给她拍着后背,劝她,“夫人,您消消气,还是躺着吧。”老爷几日不进正院,这进门还没半个时辰,夫妻就吵起来了。况且,这也不是一般吵架,夫人骂的话,都是顶顶难听的。
没见老爷脸黑如墨,双目似要喷火么!
“住嘴!”桌子被拍得作响,五老爷一双多情风流的眼瞪得像铜铃,“你个不知妇德妇容的浅薄庸人,焉知我所作所为,不过为了一家安宁,且照你这样说,事事我都为你出头,为你驳了我哥嫂,还如何自立,还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少拿宗法礼制压我,说得重,其实你就是怕得罪你大哥,怕他赶我们走,这一走,你就再不能用李通判弟弟的名声在外面名利场里游,我还不知道你们内心腌臜,通通只为自个着想,我的苦,我的难,半点看不见。”两行清泪落下,声音沙哑,五夫人却还不肯就此罢了,“但凡你有条谋前程的路子,哪怕要讨好女子,你还不把她当亲娘一样孝顺?给她当脚凳,给她当孙子,你都心甘。怎的到了我身上,就没了声响?事关自己,就知道伏低做小,事关内人,却不闻不问,当真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众仆人皆瞠目结舌,五老爷鼻翼大张,气得狠,被向来不放在心上的妻子骂的体无完肤,这还有脸面在?
“你个疯子,油蒙了心,胆敢使性子。”
五夫人向前走了两步,见他后退,依旧不服,“没话说了?你嘴里除了淫词浪语,还能说出甚么,真那么有种,何不见你谋个一官半职,堂堂正正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