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聚散离合是人生常态
警笛由远及近,那些人如惊散的乌鸦四下逃窜。
叶棠和苏丰几人连忙上前,查看周律师的情况。
周律师蜷缩在泥泞里,身上、脸上、头上,全都是血。
雨水混着血水在他身下漫开,染红了脚边的积水,有些刺目。
“追,追郜维……”周律师艰难地抬起右手,手指上沾满了血迹,指着之前那人逃窜进绿化带的方向。他嘴唇微动,声音微颤,“别,别让他跑了……”
洛宇辰和苏丰连忙冲进绿化带。
警车到了跟前,邢所长和王欣瑞,还有几名民警从车上下来。
邢所长迅速指挥民警追赶方才逃走的几人,王欣瑞蹲下身,查看周律师的伤情,“伤得很严重。”
“送去医院!”
王欣瑞和另外两名民警将周律师抬上警车。
“你们来得怎么这么快?”郝婷婷问王欣瑞。
这事儿毕竟涉及他们工作的保密内容,他自己衡量不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看了一眼邢所长。
邢所长说,“这几个人聚众闹事,是这边的惯犯。我们盯他们有一段时间了。”
具体经过如何,邢所长没有说,叶棠和郝婷婷也不好多问。
没过多久,民警押着两名逃跑者过来,扣上警车。
苏丰和洛宇辰回来。
叶棠问,“怎么样?”
苏丰摇头,“前面好几个岔路口,已经没影了。”
想来周律师是来找郜维的时候遇到了那些人,被打的。
他们为什么要打周律师?
这是有人蓄意而为,还是一场意外?
叶棠望着承载周律师的警车消失在微雨的夜色里,心情沉重而复杂。
第二天一早。
郝婷婷告诉叶棠,她听王欣瑞说,周律师的情况很严重,昨天晚上送到镇医院的时候人就昏迷了,镇上的医院医疗水平有限,建议送到市医院。
现在人在格尔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具体情况还要医院大夫会诊后才知道。如果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得送到西宁的医院里去。
这些,都是郝婷婷从王欣瑞那边了解到的。
叶棠听后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压抑。半晌之后又问,“看外表长相,他的年龄应该不大吧?是本地人吗?”
“叶姐,这一点我和你也有同感,觉得他年纪轻轻的,身上就有一种很难得的正气。所以昨晚和王欣瑞聊天的时候,讨论过这个话题。周律师他今年才26岁,是西宁人,大学毕业之后参加西部计划,被分配到柴旦镇司法部门的,前段时间刚调到法律援助中心。”
“他家里人呢?”
按照昨晚的伤情,周律师伤得不轻。
再加上郝婷婷的描述,情况应该确实很严重。
现在每个家庭都是一两个孩子,也是家庭里的希望。如果周律师有个三长两短……
“派出所昨天晚上就从他的单位了解了他们家的联系方式,通知了他家里人。他的家人昨天晚上连夜出发,今天早上已经到格尔木了。”
说着,郝婷婷脸上的表情有些酸涩,眼眶也有些微红。
“叶姐,你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很不好。农村出身,家里父母年轻的时候离婚,父亲已经去世了。是爷爷奶奶把他拉扯大的,爷爷两年前瘫痪了,奶奶腿脚也不方便。”
叶棠的心底,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她强压着那股难受的酸痛,“是她奶奶一个人去的格尔木吗?”
“奶奶不方便,是他本家的一个叔叔来的。”
叶棠不由得再次想起法庭上,他义正言辞,拼尽全力为牧民争取权益的画面。
原来,不是他愤青或者年轻气盛,而是他和他们一样,生活在艰难的生活环境中,他更能深切地体会到牧民们的难处和困境。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敲门。
叶棠打开门,是苏丰。
“我刚和律所通了电话,主任让我们明天就回去。”
这边的案子结束了,是应该回去,后边他们还有别的工作安排。但是叶棠的内心却沉重得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苏丰见叶棠和郝婷婷脸色凝重,问她们,“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叶棠淡淡地说。
“那我让律所买明天早上的机票吧!”他说,“下午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带的当地特产,可以去买一点。晚上收拾好行李,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去格尔木机场。”
叶棠想到周律师就在格尔木第一人民医院,将周律师的大致情况和苏丰说了一下,“苏律师,明天早上我们能不能早点走?到格尔木之后去医院看望一下周律师?”
苏丰说,“也算是有两面之缘,昨晚还是我们救的他,情理上,是可以去看一下。但是,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一来,我们和他的关系,只是案子原被告双方的辩护律师,没有太深的交情;二来,叶律师,别给自己找麻烦。”
最后一句话,苏丰说得很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