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狗啃 - 他越关山 - 绿皮卡丘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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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狗啃

简直是晴天霹雳一般,千扬听得眼前一黑,骇然望向阮夫人。她没听错么,这位能耐人当真上来就开口要她给“妹妹”赐婚?

才说到感情也要时间培养,用在血缘至亲上也一样,对从小养到大的闺女牵念更深,一心一意为她谋前程。至于多年前就抛下不管的那位呢,如今相认,愧疚或许有,可也不多,装不出母亲情深索性便不装了,趁着机会能薅羊毛,有一分是一分。

这种人也叫人佩服,人情世故的礼教对她不起作用,自己痛快了最要紧,回头人家怎么看她,她一点儿不在乎。

千扬忍了又忍,喝了两盏茶才平复心绪,勉强一牵唇,“阮夫人真是位爽利人。可您也太瞧得起我了,齐王殿下的婚事,于大了说事关社稷朝纲,于小了说,殿下是宗室正支,这是天家的家事,我是天子嫔妃,说到底就是人家的妾,哪有资格置喙这些?”

阮夫人碰了个直楞楞的钉子,笑意一僵,“娘娘何必说这话呢,满上京谁不知道昭仪娘娘圣眷正隆?男人的真心最要紧,里子有了,面子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口口声声议论的“男人”是天子,阮夫人忽然察觉不妥,忙止住了话头。

阮夫人长长叹出一口气,语调转哀,“我这辈子活得纵性,落到如今的下场,也不怨别人,唯独愿闺女能有个好归宿。我统共生了俩闺女,大的不消说,您福泽深厚,一辈子的尊荣富贵没边没沿儿,我对你有愧,可见你好,也能释怀一二。唯独小的这个,实在叫人放不下心......殿下心善,愿意对我们母女照拂一二,难免叫我有了这个想头。娘娘想啊,阿九她是您亲妹妹,能配给殿下,于您而言何尝不是巩固地位呢,是不是这个道理?”

西兰在边上听得横眉冷对,直给千扬使眼色,示意外头潘居良都探头探脑呢,若她不痛快,赶紧送客。

千扬也无语透了,可深深吸口气,仍没忍住问:“这是阮夫人您的意思,还是雒娘子她自己的意思?齐王他知情吗,有什么表示?”

阮夫人不太好答,她自不可能去齐王殿下面前试探这话,连自家闺女,对她的提议都没什么兴致。但凡那丫头上点儿心,能哄得殿下自己请婚,她还会想出这招儿,迂回辗转求到宫里来?

阮夫人含含糊糊地搪塞,“王爷这般人品样貌,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九思那丫头不愿意配殿下,是想配天王老子不成?殿下待人和悦,大约是无可无不可的,若能得宫里头赐婚,也是桩荣耀。”

千扬推说要问雒娘子自己的想法,好歹将人给送走了。阮夫人走得不情不愿,西兰朝那一步三回头的身影一扫,大叹开眼界,末了又瞥着千扬笑,“我算是明白了,娘娘您的气性,其实多少与您亲妈一脉相承。听您说起过令尊,那多和善守礼的人呀,怎么会养成您这样恣意散漫的性情?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受约束,行事没顾忌,原来是打这上头来。”

千扬的心情很不好,西兰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她气咻咻地冲西兰道:“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这样没分寸么?”意思是她到这年纪,会成这般模样?

“您别恼啊,什么事儿不是一体两面?耿直爽利还叫人夸呢,可话说得不对,不就是没眼色、讨人嫌么?说您有这份骨性,不见得办出来的事儿,就会同这位阮夫人一样。”

西兰难得见她撒脾气,也不在乎,打趣儿想宽慰她,“听说要给齐王殿下指婚,您心里不好受吧?不说成不成,想一想就别扭,是不是?”

千扬更恼了,话也不想多说一句,撇下西兰就走,憋着一股子气挨傍晚都没理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心中不豫,女使上了茶点请她用,小小的金盏盖儿一揭开,做成花瓣似堆叠的糕点上竟密密麻麻爬着虫蚁。

千扬失声惊叫,手里的盖子落在地上叮咣作响,满殿皆惊。这下很明显了,勤政殿里就是潜伏着人作怪,昨夜的鬼影儿势必也不是她眼花,而是确有其事。

勤政殿管事的是潘居良,他兼带统领阖宫的庶务,出了这样的差错他难辞其咎。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很叫他又惊又怒,当即就命彻查,揪出来可疑的,直接丢给外头的禁军统领,军中折磨细作的手段,不怕问不清楚个所以然。

结果查了半天仍没有眉目,点心是尚食局进的,送进勤政殿时不止一人把眼儿瞧过,验过了无误才往后送。女使本要直接呈进去,还是西兰说娘娘心绪不佳别去打扰,便在梢间放了阵儿,期间谁都没留意,再送进去的时候,就出了这样的岔子。

潘居良很恼火,这下证实了就是勤政殿中有内鬼,连天子跟前的一亩三分地都能混进居心叵测的恶徒,这是天大的事啊!禁军统领张方宜一道来向千扬请罪,可千扬只是怔怔坐着,心中不安愈发强烈。

官家从外头回来,见这副兵荒马乱的情形,狠狠发了通火,“一回两回出这样的事,今日混进来虫蚁,明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往吃食里搁砒/霜!朕跟前儿都能这样糊弄,朕要你们何用?能干干,不能干紧早卸了差事给朕滚!”

能怎么办呢,潘居良同张方宜伏地请罪,潘居良甚至抹着泪再三下保,“臣无能,官家要杀要剐,臣绝无二话。臣只请官家开恩,送臣上断头台前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先将此事查明白了,臣死也瞑目。”

官家烦躁地一挥手,把人都赶走了,这才回过身去看千扬,只见她半晌不动一动,眼神都涣散了。官家心头立刻和针扎了似的,“吓着了?都是朕不好,朕疏忽大意,殃及你受罪......乖乖,你说句话,你这模样,朕怕得很。”

可千扬依旧没搭理他,他又哄又抱,搂在怀里哄孩子似的拍她背,可没用,她静静伏在他胸膛上不动弹,好半天,察觉到有湿意,垂首细看,才发觉她的泪将前襟都打湿了。

看她无声无息地垂泪,官家心疼得无以复加,手忙脚乱地掩袖替她抹泪,“哎,你别哭啊,多大点事儿......先前那样大的祸端朕同你都一道走过来了,眼下不过一个阴沟里的老鼠,哪里就值得怕成这样了?”

他不懂,她是慌。这人在勤政殿中作奸犯科,却能瞒天过海,这么大的本事,不冲着官家,而是一味冲她来,这是何等的仇怨?其实官家适才说得不对,这人今日就能往她的吃食里下毒药,可却没有,两回的作弄都无伤大雅,精神上磨人,却要不了性命,为了什么?因为不想便宜了她,非得要她日日惊惶交加,忧惧而亡,方才解气。

她这辈子,几曾惹过这等仇怨?再无第二种可能了。

官家见哄不好她,万般无奈,一个冲动,凑过来吻她眼角,声音含糊不清,“别哭了,朕心疼。”

千扬别过脸去躲他,总算是有了动静,抽抽噎噎地说:“我烦着,您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那怎么行?她越显出脆弱的一面,周延邺越会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胳膊一拽一搂,兜着她起身向外走,“别闷在屋子里了,朕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这下晚膳也不叫传,一径儿拖她往勤政殿外去。千扬也想出去透透气,便没挣扎。官家领她到西华门,登城郭,一路攀至钟鼓亭。

暮色四合,宫中升起灯火,从高高的钟鼓亭上望去,似星海匐在脚下。本该叫人心情舒畅的美景,可千扬只觉得慌,德胜门城楼下的鲜血与尸骸是她努力想忘却的一幕。

她抓紧官家的手,“您上这儿来做什么?咱们去御苑吧。”

官家却一手掰着她的脑袋轻抬,“看月亮。”

月亮怎么了?三月十五,完满一轮银蟾挂在夜空,清晖融融。千扬不太理解,“也不是中秋,您怎么想起要赏月来了?”

“鸿胪寺一个小官员今早递了份奏疏,说今晚有异常天象,朕觉得有趣儿,便带你来瞧瞧。”

千扬仰头一圈儿打量,夜幕幽深似海,静谧无边,哪有半点异像?千扬嗤他被人诓骗了,“鸿胪寺是管朝会仪节的衙门。司天监日日观天象都没言声儿,您倒听信外行人的话?这算什么事儿,官员不务正业,天子识人不明,实在离谱。”

官家听她埋汰他,不仅不恼,反而庆幸她又活泛了。朗朗一笑卖了个关子,说先等等,“若过上半个时辰都没瞧见,你再嘲笑朕也不迟。”

怕她仰脖儿累着,官家揽过她,将她脑袋搁在肩上,说起了闲话,“朕听说今日你母亲进宫了,怎么,聊得不痛快?”

千扬想起来就烦闷,“别提这个,我不想说。”

官家觑了她一眼,顿了顿说:“有不顺心的事,就同朕说。朕不愿意有人给你不痛快受,那么那人是你亲妈,都不行。”

他不劝她同生母修好,不管不顾就给她撑腰,千扬心头的烦躁一滞,仰脸问稀奇他,“您不觉得我放纵、不尊敬?”

“那有什么!”官家满不在乎,“生母难道就一定有理了吗?这一点,朕可不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好好的,每天给朕乐呵点儿比什么都强。”深情款款的目光垂下来看她,可语气却不由带了点儿委屈,“你一皱眉头,一不搭理朕,朕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你不痛快,朕便觉得你要踅摸着出宫,撇下朕去过你自由自在的日子了......千扬,朕宁可你有烦心事就与朕说,朕愿意为你分忧,也不想见你独自伤怀。”

很腻歪的话,可他说得这样认真,仿佛真的全心全意。千扬唇畔微动,到底还是没说出话,轻轻嗯了声,伸手将他的脑袋转过去,“专心看您的月亮吧。”

铺垫到这儿,官家觉得差不多了,又执拗地将头扭回来,“你不同朕说说吗?那位阮夫人究竟说了什么,叫你这样烦心。”

其实两人会面在勤政殿,纵然说话时不叫人在近前,哪可能不入潘居良的耳朵?官家早得了信儿了,阮夫人这提议搅得她心神不宁,官家知道后难免不豫。给齐王说亲,她不痛快个什么劲儿?她真对皇叔有二心么?他不愿疑她,可唯独这样的解释才符合表象。所以他问她,想听她亲口说,她若肯对他交心,起码说明她愿意尝试同他好好开始。

可惜她并没有。她只是淡淡说一声没什么。

官家眸光渐渐冷下来,失望与恼火交缠,再没有好脾气。重重哼一声说:“朕今日已经给礼部传谕了,正式册封你为贵妃。册封礼可以缓一缓,册印册宝则要加急办。待召早拟好诏书发往中书门下,这会儿满上京城都知道你晋封贵妃。朕劝你把那些有的没的心思收一收,别想跑,也别心存侥幸,你这辈子注定要同朕绑在一块儿了。”

千扬吃了一惊,“为什么我不知道?您怎么自说自话呢,这种事儿不该先同我打声招呼吗?”

官家却没接茬儿,自顾自说:“封贵妃好......先封贵妃,往后叫馆阁议后位人选时也不突兀,不抬举你抬举谁?内廷也没旁人了。朕也吩咐了给你父亲封承平侯——贵妃的娘家,追赠位侯爵,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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