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就是多想的毛病。
客厅里很安静。
静到林星晚手中的笔掉在棉被上,摩擦声都清楚听见。
她轻轻吸了口气,缓缓眨了下眼经,生硬的转移话题,“你还胃疼吗?”
陆屿撑着手轻笑,没作声。
她被笑的耳尖有些发烫,起身往厨房走去,在角落柜子里翻出一袋未开封的大米,转身朝外喊道:“煮粥喝好不好?”
“行。”少年声音恢复成懒散声调。
林星晚在厨房待到粥熬好才出去,她盛了两碗放在桌前,招呼陆屿来吃。
可沙发上的人久久没有起身。
无奈之下,她摆好碗筷快步走过去,刚要喊他便看见陆屿头枕着抱枕再次沉睡过去。
胃痛发作时候,就是会有些没力气嗜睡吧。
她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削瘦肩膀慢慢松懈下来,半晌后,林星晚拉过被子帮他盖好,然后一个人坐在桌前慢吞吞喝完一碗粥,剩下的粥放回砂锅里,等陆屿醒来可以热了直接喝。
桌上的卷子还剩下几张,她盘腿坐下又将自己埋进题海中。
升高三的寒假作业很早就布置下来,摞的跟小山丘似的习题集还有卷子,其他人都想着赶紧抱团互相抄一抄,但是林星晚从来没有过。
也更没人给她抄。
数学的后面两份卷子有些难度,她坐着有些累,眼睛也盯的疼,干脆趴在那里思考。
陆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被热醒。
身上的棉被被人掖的严严实实,脚边甚至还用抱枕压住的,他被热了一身汗,胃也不那么疼了,只是整个人乏力。
余光不经意间扫到旁边的桌子,黑眸微微抬起。
少女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的姿势有些别扭,头歪在一侧,细软乌发被解开,柔软的铺在她的肩膀和脸颊处,有一缕落在她的额头一边,卷翘起来。
胳膊下压住的卷子被蹭得起了边儿,另一只手还在握着笔,笔尖对着她的鼻尖,凑近些看,似乎点上了一颗小黑痣。
陆屿勾起唇无声轻笑。
他翻身起来,慢慢走到林星晚旁边,蹲下,而后抬起手指轻轻戳了下她的脸颊。
出乎意料的柔软。
灯光下她的肌肤娇嫩白皙,连毛孔都不轻易看出来,浓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嘴角微抿,安静美好。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挡住光,微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低喃几声蹭了下脸,又沉沉睡了过去。
陆屿盘腿坐在她一旁。
不知怎么,他想起刚来荣海的那天,那几个人不肯放过他,一路从北城追着来到荣海,甚至还想要对他下狠手。
那晚暴雨,他浑身骨头像是被人碾过,手里的棒球棍几乎要握不住,然后就看见有人踩着泥泞雨水朝这边走来。
他对林星晚没太大印象的。
除了那双眼睛。
漂亮清冷,倔强。
像是在沙漠里的泉眼,像雏鹰的眼,像山间的潺潺溪流,唯独不像柔软的花蕊。
许是客厅地暖太热,她的脸颊染上点点红晕,陆屿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手,手背竟然是凉的。
他起身将被子扯过来盖在她的身上,而后坐在沙发上看卷子。
那卷子他拿回来便扔到一旁,看也没看,这会儿都让林星晚做完了,他拧着眉看了会儿,探身拿起笔勾了几道题出来,又在旁边写下解析注解。
客厅的灯被他调成暖黄,柔软温暖的颜色被水晶灯蜿蜒曲折的倾飒下来,柔柔轻轻,懒洋洋的洒在客厅两人身上。
林星晚做了个梦。
梦里她枕在柔软的棉花里,天空广阔无垠,雪白一片,没有议论声,没有欺凌恶霸,没有那些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只有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美好的事物。
恍惚间还有白粥的味道。
白粥?
她猛地睁开眼睛。
天色已经大亮,外面的雪没有融化,透过薄纱窗帘的光被又被白雪增加一份亮,柔柔地落在客厅里。
随着起身的动作,身上的被子掉下来,林星晚扯住被角有些恍惚。
桌上还放着摊开的卷子,沙发上却空无一人。
她撑着手起身,大腿有些被压麻,林星晚一瘸一拐地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窗户半开着,灶台上的白粥冒着丝丝热气,冰箱旁的橱柜前,陆屿抱着手倚在那里,听见声响,他掀起眼皮望过来,冲她笑了下,“早啊。”
林星晚耳尖莫名猛地一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