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青柠
◎在朦胧的雨幕滤镜下格外蛊人◎
杭市的冬天阴冷，不久前下了一场雨，寒意直往人的骨头里钻。
简一和晏凌白下了飞机，先去酒店放行李，两人休息了会儿，便打车去了老房子那边。
今天天色不是很好，乌云密布，空气里浮动着潮湿，仿佛还要下雨。
车停在巷子口，两人付钱下车，简一目光环视了一圈，虽然一年没回来了，这里倒是没怎么变化。
倏地，她眼睛一亮，扯了扯晏凌白的袖子，指着路边的一家店：“哥哥，那家的虾饺面可好吃了，我小时候经常去吃，今年他们开门早，我们晚上就吃这个，好不好？”
晏凌白低头整理了下她脖子上有些松垮的米色围巾，瞧着小姑娘亮晶晶的双眼，淡笑着应了声：“好。”
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零星叶片黏在路面上，有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朦胧意境。
简一和晏凌白走进巷子里，一栋两层高的房子出现在眼前，简一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灰尘呛人，她挥了挥，快步走进去。
穿过院子，走进正屋，简一蹲在电视柜前，抬手擦了擦的相框，轻声说：“外婆，我回家了。”
照片上的老人站在花架下，一手拿着水壶正在浇花，面容和蔼地朝着镜头笑着。
仿佛和多年前一样。
她放学蹦蹦跳跳地推开门说了声“外婆，我回家了”，而外婆笑着站在花草繁茂的院子里，见到她回来，放下水壶，温声说“回来啦”。
简一神色怀念，也有些怅然若失。
晏凌白落后几步，目光扫过荒芜的院子，破旧的花架被随意堆叠在一起，角落里放着一架秋千，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晃晃悠悠地，早已不堪重负。
他走进屋内，许久没有住人，很多家具都蒙上了灰尘，甚至带着淡淡的腐朽潮湿气息，小姑娘正双手抱着膝盖蹲在照片前，轻声对着照片说话。
简一余光瞥见他过来，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站起身。
“这是我外婆。”她指着照片给晏凌白介绍。
晏凌白嗯了声，半蹲下来，看着照片说：“外婆您好，我是晏凌白，这次陪一一回来看您。”
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在屋内响起，简一双眸微微睁大，有一瞬间的茫然怔忪。
这栋房子是外婆留给她的，承载着她儿时所有的回忆和喜怒哀乐，每次和父母回来祭拜，她都会下意识蹲在照片前和外婆说说话。
这样让她觉得外婆还在，可以短暂地找回和外婆生活的日子。
可别人不理解她，她父母不止一次说过她这样很傻，是多此一举。
只有面前这个人......
他懂她所有的小心思和那些奇奇怪怪的点，他没有笑她，没有不咸不淡的安慰，也没有说她这样很奇怪、教育她，而是认真而正式地向照片介绍他自己，简单说了些她这半年发生的事，让外婆放心。
简一揉了揉泛红的眼眶，将心口那阵满足又酸软的感觉压下去，她重新蹲下，靠在晏凌白身边，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安稳。
两人说了会儿话，简一还带着晏凌白在屋内逛了逛。
“我们在这里吃虾饺面吧。”简一在客厅里转了几圈，也许是今天有充足的时间留在老房子，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催着离开，又也许是因为晏凌白对她的纵容，她突发奇想：“我去打包带回来，可不可以？”
晏凌白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外面冷，我去买，你在屋里呆着。”
“不用，这里的气温我早就习惯了，屋里屋外差不了多少，而且你不熟悉这里的路。”简一飞快地走到门口：“哥哥你把桌子和椅子擦一擦，我马上回来。”
话音刚落，人就跑没影了。
晏凌白失笑，他看了眼客厅的立式空调，找到屋内的电闸打开，试探地摁了摁按钮，空调启动的嗡嗡声响起，不一会儿热气就吹了出来。
他脱下大衣，卷起袖子，简单将桌椅收拾了下，目光落在客厅错落有致的照片墙上。
有小姑娘的单人照，也有和她外婆的合照。
照片上复原了这栋房子曾经真正的样子和简一在这里的生活。
繁茂的大树在盛夏遮阴，洒下一片清凉，花架搭在葱郁的草地上，风铃草生机勃勃，小姑娘约莫八.九岁，穿着白裙子坐在秋千上，日光温柔，她脸上带着开朗的笑。
稚嫩的可爱。
晏凌白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拿出手机对准那张照片拍了张照。
“是一一回来了吗？”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晏凌白收了手机，转过头，门口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抱着一个玻璃瓶。
老人慢慢走进屋内，看见斯文清隽的男人站在客厅，惊讶地问：“你是谁？”
能叫出小姑娘的名字，估计是以前认识的人，晏凌白走过去，简单介绍了下。
老人笑容和蔼：“原来是这样，我就住在隔壁，一一叫我方婆婆。”
她把手里的玻璃罐递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蜂蜜，一一小时候很爱喝，我猜她今天肯定会回来，专门给她送过来。”
晏凌白接过来，道了声谢，一边和方婆婆聊天，一边等着简一回来。
方婆婆环视了一圈屋子，突然叹了口气：“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她外婆还在，知道那孩子当初过的日子，不知会多伤心。”
晏凌白目光微沉：“她......以前过得很不好么？”
方婆婆心疼地说：“不好，很不好，尤其是她外婆刚去世的那段日子。”
“她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到她外婆身边了，她父母忙着工作，很少回来看她，她几乎是和她外婆相依为命地长大，后来，她外婆骨癌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