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月亮38
明斓是真的惊住了,差异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在说什么游戏吗?
怎么就忽然爆狼了!
许墨白却是很平静,还冲她笑了笑,垂下眸子:“我早就希望他死了。”
明斓其实曾在李菁菁口中听过关于他父亲的只言片语,说他害死了自己父亲什么的,但她都当笑话一听而过,现在看来还真有故事啊。
“我妈是被我爸骗来的,小时候周边村子很多妇女都是拐卖来的,我妈妈也是其中之一,十六岁的女孩跟着亲戚外出打工,结果却是被卖进了山村给人当媳妇。”
岑丽拼尽全力才逃了出来,可山路并不好走,因为迷路才辗转到了他们村里遇到了许成镇,他说会帮她走出大山,她就天真的以为遇到了好人,深信不疑地跟着他回家了,哪知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许成镇年轻时长得好,但他的精神极度不稳定,还有暴力倾向,所以村里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这个被拐卖的漂亮女孩身上。
许成镇想和她结婚,岑丽不同意,他就把她锁在了家里,不准她出门,也不给她饭吃,她在饥寒交困中逃跑无数次又被抓了回来。
他想起村子老人说过的女人心狠都是因为没有孩子,所以他强了她,强迫她生下了孩子,那时岑丽还不到十八岁。
明斓早已震惊的无以复加了,张大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
“我出生后,她的性子果然变温顺了很多,对许成镇也越来越好,洗衣房做饭干农活毫不含糊,许成镇的病情逐渐稳定,不怎么发病也没有打人了,他不发病时工作很认真,赚的钱都会给她,两人就这样搭伙过了几年还算和谐的日子。
后来妹妹出生了,妈妈觉得家里养两个孩子开销太大,提出想跟着村里人去镇上打零工,三班倒,隔一天能回家一次,也不耽误照顾我们,彼时的许成镇沉醉温柔乡里,早就把她当成老婆了,慢慢放松了对她的警惕,没多想就同意了。”
后来岑丽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许墨白顿了顿,继续说:“那天起,许成镇就彻底疯了,他砸光家里所有的东西,一把火点燃了草垛,小白被他吓得一直哭,他嫌她吵的头疼,抓着她的头摁进了水瓮里,直到再也没声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都在抖:“奶奶发现时她已经没气了,送到医院勉强抢救回一条命,但是耳膜穿孔连带神经损坏,彻底聋了。她只有一岁多,当时已经会说很多话了,听不见之后她就再也不会说话了。”
明斓心里揪紧,觉得他爸是真的混蛋,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这种事。
“我妈离开后,许成镇被确诊为很严重精神疾病,双相情感障碍,有时亢奋有时抑郁,亢奋期还有很严重暴力倾向,他的病越来越厉害,工作也干不了,常常在街头看哪个人不爽就打人。
他觉得全天下都是坏人,都是抢了他老婆的坏人。他不只对外人发疯,回家后又把怒火迁怒到我和妹妹身上,他觉得我们没用,不可爱也不可怜,所以他们的妈妈才走掉了,如果我们再惨一点她就会回来。”
岑丽一直没有回来,当然许成镇也不总是发疯,抑郁期的时候会抱着他哭,说自己没用,又扇巴掌又要割腕自杀。
许墨白不同情他,只是冷眼看着,等他下一次像只发狂的狗一样四处咬人。
“我妈妈离开前给了我一张卡,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她每个月都会往里面打钱,有时几十块有时几百块,不多但足以维持基本生活,我一直藏的很好,后来不知怎么的被许成镇知道了。他逼问我妈妈的下落,我不说,他就拽着我去后山,把我的头按进湖水里,他最喜欢用这种方法折磨人,还会控制时间,卡着把我淹死的几秒空隙再松开。按他的话说就是,这时候无论再倔强的小崽子也会任他摆布,什么都告诉他,屡试不爽。
但他大概没想到我当时已经十三岁了,可不是任他拎着衣领往水里摁就能听话的小鸡仔,所以我挣脱开了,他却摔进了湖里。”
明斓呼吸紧了紧,小心翼翼问:“是他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吗?”
“不记得了,”许墨白摇头:“可能是他自己摔的,也可能是我推下去的。我只记得当时他恶狠狠盯着我,让我拉他一把,我站在岸边没有动,他就威胁我,说回去就弄死我,做鬼也不放过我。”
许墨白说:“我相信他真的会弄死我,我也不怕被他弄死,但我死了我妹妹和奶奶也活不成了,一个话都不会说的聋子,还有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太,她们也只能等死,说不定他还会找到我妈妈,所以我不能死,死的人也不应该是我们。”
“所以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淹死了,我甚至觉得他该死,他活着不只自己痛苦,我们也痛苦。”
明斓:“……”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怕吗?”许墨白看着她,他在笑,却笑出了哭腔,垂在膝盖的手在发抖:“我从来不觉得他的死是错误,我不会后悔。他变成了鬼也确实没有放过我……他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一闭上眼睛就是他泡腐烂的的尸体,他说要一直缠着我,诅咒我……”
他至今困在那个诅咒牢笼里。
“许墨白,你别说了。”明斓起先还在因为这段惊世骇俗的弑父感到震惊,惊骇的同时又感觉到心疼。
明斓过去坐到他身边,他身上很冷,冷的让人想紧紧抱住他,实际上她也怎么做了。
许墨白伏在她肩上喘气,胸口像堵住了棉花,呼吸困难。
”许成镇死后村子里到处都是留言,说是我杀了他,他们看我的眼神和面对许成镇时一模一样,在他们眼中我大概也是个疯子吧。”
他站在阳光下,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分别,但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怪物。
甚至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就算陌生人落水,也不会有人冷漠到冷眼旁观吧。
明斓有点无措的安慰着:“你为什么觉得人会是你杀的呢,如果真是你,警察怎么可能放过你,肯定不是你啊,这件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
许墨白没说话,只安静抱紧她。
明斓绞尽脑汁思考措辞,她实在没怎么安慰过人,脑子里词组有限:“以后他要是来你梦里,你就召唤我,我替你打跑他。”
“怎么打跑?”许墨白突然出声。
“就……就用拳头啊,我可厉害了,我可以保护你的。”
明斓的脸颊贴在他胸口,他的温热的呼吸尽数洒在她的脖颈,还是很不懂:“你为什么不怕我呢。”
他眼睁睁看着亲生父亲溺死而袖手旁观,他利用李氏父女离开贫瘠的山村又恩将仇报诱导她病发。他明明阴狠毒辣,是骨子里的坏种,为什么不害怕。
许城镇死后,村里所有人都说是他杀的,他们觉得家暴的变态养大的孩子肯定也是变态,有着相同的基因组,杀了老子很正常。
他都自暴自弃告诉她了,她为什么还没有露出那种害怕或畏缩的神情。
明斓的手在他背后拍了拍:“你把我想的太胆小了。”
“可我……”许墨白如鲠在喉,声音哑着:“我没你想的那么完美。”
明斓:“我从来都不觉得你完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