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跟随
夜凉如水,曲琉裳握着敛息石走出一段距离,来到白日看到剑痕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夜风轻轻撩起她的裙摆,少女静立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去。
茫茫夜色中,木屋的方向并未点灯,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她收回目光,在一颗留有浅浅剑痕的树下,弯腰正欲将敛息石埋入土中时,看到自己的右手,顿了顿。
方才便是这只手打了慕从嘉的。
彼时她愤怒惊慌至极,那一巴掌打得很用力,不止他的脸颊,她的掌心亦出现了淡淡的红印。
她动了动手指,甚至觉得有点疼。
曲琉裳眼眶发酸,忍不住闭上了眼。
曾经的他虽冰冷无情,却一直很照顾她,对她很温柔,抱她下山都会仔细征求她意见,喝醉后也不敢冒犯她,只是小心翼翼吻住了她的发丝,可是方才,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这五日的慕从嘉较之从前仿佛变了个人一样,让她觉得陌生、茫然。
章
她原本是打算认真想一想自己对慕从嘉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可如今她觉得,大抵是不必了。
他让她受了委屈,她自然不会喜欢他,也不会嫁给他。
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也不再重要了。
曲琉裳逼回泪意,睁开眼睛,将敛息石埋入土中,起身离去。
枝叶沙沙,树影斑驳,少女离开后不久,一道黑影轻声来到树下,从泥土里挖出了敛息石。
慕从嘉垂眸,摩挲了几下石头,只觉得触感冰凉,怎么也摩挲不出少女的体温。
好冷。
分明入了夏,他却觉得凉意渗进骨头,令他遍体生寒。
她是真的要与他划清界限,不要他,也不要他的东西。
他又要孤身一人坠入黑暗之中了。
*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多出几个水坑,屋檐下的雨珠滴滴答答地淌下。
微风沁凉,冲去夏日的几分燥热。
离行云宗稍远一些的县城里,县民在街上支了摊,又重新开张了。
这之中有一个少女取了纸笔,正在为人画符。
少女一身素衣,长发用一小截桃木枝挽起,脸上的面纱遮去了她大半容颜。
饶是如此,露出的那双眼睛清亮温柔,依旧引人注目,让人不禁遐想面纱下是怎样的倾城。
少女正是曲琉裳。
她是在几日前来到这里的。
半月前她与慕从嘉分开,趁夜去了一趟行云宗。
行云宗的深夜几乎熄灭了所有的灯,一片寂静,她沿着小路来到书仪的房间,却发现书仪不见了。
她悄悄推门而入,看到屋内空荡荡的,没了人气,像是主人有段时日没有回来了。
她低头,用手指抹了一把桌面,果然摸到一层薄薄的灰。
曲琉裳撑住额头,皱眉沉思。
算算日子,书仪似乎是在她假死后便消失了。
为什么偏偏在拿走手镯后?
是巧合吗?
书仪……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和手镯又有着什么联系?
系统一定要她死的目的又是什么?
曲琉裳沉默半晌,悄然离开行云宗,开始一路寻找书仪。
她离开得匆忙,身上几乎没装什么东西,亦没有银钱,只得先遮掩面容打扮一番,靠着卖符纸得来的零钱维持日用。
初时无人相信符纸的功效,少女微微一笑,将符纸扬起在空中,凭空燃起的火焰立时让他们看直了眼,不再生疑。
手里有了宽裕的零钱,曲琉裳换下了慕从嘉买给她的那身罗裙,取下了他戴上的发簪,将几样衣物随身带在身边,变做如今的衣着。
她一路走过几个村落,对着村民描述书仪的样貌,挨个打听书仪。
大多时得到的回答都是不曾见过,但偶尔也会有人说似乎见过这样的姑娘。
靠着零碎的线索,曲琉裳辗转来到了如今所在的县城。
县城比村落要大许多,她用零钱租了一处偏僻的小院落,暂时住了下来,每日仍坚持不懈打听着书仪的下落。
画符的过程中,她听到有人谈论说,近日出现了一只熊妖,时常在县外徘徊,每隔几日都会抓走几个人挖了心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