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顶撞
禁卫军立刻从后面冒了出来,将展颜和游千澈团团围住。
“皇兄,你要干什么?”展颜惊恐地将游千澈护在身后。
游千澈讶异了一瞬,心中不免暖了一下,他拍了拍展颜的肩膀:“颜颜,让开吧,他的目标是我。”
“你做了什么?”展颜质问游千澈,没等游千澈回答,她回头对着上首,“皇兄,什么事情严重到要在宴会上把驸马抓起来?”
众臣同样不解,但没有人敢上前说话,贤妃脸色煞白,显然被这阵仗吓着了。
“永定侯涉嫌通敌叛国,将游家一族斩首示众!”庆康帝阴冷地勾了勾唇,示威一般的目光盯紧了游千澈,逐字逐句缓缓道,“念永嘉公主不知情,可幸免。”
展颜愕然望着不可一世的庆康帝,她怎么能忘记,游千澈在谋反之前被全家抄斩了,在她的苦苦哀求下,游千澈才幸免于难。
只是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记恨呢?
不管永定侯游宗是否真的通敌叛国,现在把游家全家定罪,等于在游千澈心中埋下了怨恨,也埋下了祸根。
“皇兄!”展颜双膝下跪,“是谁说游家通敌叛国?可有证据?”
庆康帝的笑容渐渐收起,咬牙切齿地强调:“朕的话就是证据!”
“那就是没证据。”展颜倔强地反驳。
众臣骇然,谁也没想到被藏了十几年的永嘉公主,看上去软弱乖顺,竟敢当众顶撞陛下,要知道,前几天在殿上反对陛下的老臣,当众被火烤了,那痛苦的呐喊声和皮肉焦灼的气味如同噩梦一般刻在他们的记忆中。
庆康帝死死盯着展颜,怒意一寸一寸地从胸腔涌起,他离开座位,走向台下:“你在质疑朕?”
“永嘉不敢……”展颜示弱地磕头,“可是,臣妹希望皇兄不要轻信小人谗言,游家满门忠烈,若没有证据就此抄家,皇兄此举会寒了多少忠臣的心啊!”
游千澈意外地看着展颜,小仙女平日里迷迷糊糊,这次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他伸手想要把她扶起来,狗皇帝不配让他的小仙女下跪。
“殿下,起来吧。”游千澈和气地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臣相信陛下定会给游家人一个交代,也会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他看得出庆康帝是有备而来,今天势必要将他捉拿,与游家撕破脸皮的打算。
云梦山上白雪皑皑,他的暗卫没有跟到现场,只有元胡一个贴身侍卫不足以与禁卫军对抗。
与其让展颜乱了分寸,还不如先顺从,再找机会逃脱。
“你在威胁朕?”庆康帝幽幽地盯着他,厉声喝道,“来人,把永嘉拉开!”
禁卫军上前要把展颜从包围下带出来,展颜当即挣扎:“本宫不要!他是本宫的驸马,谁也不能带走他!”
游千澈既感动又头疼,要怎么样才能让展颜知道他的意图呢?
“颜颜……”游千澈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叮嘱,“别慌,我很快回来。”
展颜呆住一瞬,游千澈已经松开了怀抱,若无其事地负手站立:“陛下,臣愿配合调查,还请殿下莫要担心。”
他说“配合调查”,说得光明磊落,把庆康帝架在道德高位,就是为自己拖延时间。
然而,庆康帝见到游千澈拥抱展颜,眼睛都要冒出火花来,他根本不想听众臣绝望地等着,等着陛下把最后一个手足也杀掉。
展颜听了游千澈的话,才镇定了些许,禁卫军上来要擒住他们,游千澈肃起脸:“放手,臣自己会走,不许冒犯殿下!”
一场赏雪宴气氛闹得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游千澈被禁卫军带走,现场的大臣面面相觑,各自揣度着这场闹剧的背后,游家这棵大树是否要倒了。
行宫里有供王公贵族休憩的客房,游千澈被捕后,展颜也被禁卫军看管着,关在行宫的客房里,由雪芝陪着。
萧惠妃端起酒觞,强颜欢笑:“陛下,莫让这等事情扫了您的兴致。”
庆康帝阴鹜地接过酒觞,一饮而尽,心情也没有好起来,他放下酒觞,将萧惠妃拥入怀中,嘴唇挨在她耳边厮磨:“萧怜雪,你可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两个月前还非游千澈不可,如今见他下狱,倒是眼皮都没眨一下。”
“陛下不也是么?明明最疼永嘉公主了,就连她哭着求您,您也没有放过游千澈。”惠妃妩媚地笑答。
下首的臣子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当是皇帝与后妃在调情,尽管众臣已经见惯不怪了,可萧太尉瞧见此等光景,脸上青红皂白十分精彩,他的小孙女怜雪最是清冷高傲,没想到进宫一个多月,竟成了这副模样……
最后萧太尉选择别开目光不去看他们。
赏雪宴的歌舞继续,好像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似的,庆康帝和惠妃饮酒作乐,贤妃心神不宁,她喊来身边的侍女,低声吩咐:“去看看永嘉殿下怎么样了。”
*
展颜被关在行宫的一个客房里,这是她第二次参加赏雪宴,她对云梦山的回忆只有十三岁那年,无意害死了赵公子。
而这一次,她的驸马被皇兄以涉嫌谋反之罪现场擒住,她也被关在陌生的房间里。
云梦行宫共有三百间房子,像迷宫一样的回廊,漫天遍野的雪白,展颜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她越想越害怕,按照前世,游千澈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但今世有很多事情微妙地变得不一样了。
她方才求情了,但庆康帝并没有像前世那样饶过游千澈,反而让她觉得他的戾气愈发凶猛。
“殿下,外面送了吃食过来,您早上出门还没用膳,吃点东西吧?”雪芝和蔼地劝道。
“姑姑……”展颜盯着她许久,那目光陌生得让雪芝心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对付游家了?”
雪芝俯身跪在她身侧,真挚地看着她:“殿下,奴婢只是一个卑微的下人,所求的只是殿下您能平安,其他人……我保不住,也没有能力去干涉那些事。”
“我不用你干涉,但你可以告诉我啊!”展颜双眸强忍着泪水,“你曾跟我说,永定侯是位英雄,驻守北疆几十年,抵御北戎人的入侵,忠心耿耿,保家卫国,深受百姓的爱戴,这些都是你说的,现在他们说永定侯全家谋反?”
“现在北地的游家,不是只有身负重伤的侯爷和二公子、四小姐么?”
雪芝不吭声。
“姑姑,你以前不是那样的,是陛下威胁你了吗?你可以告诉我。”展颜痛心地问,“父皇母后走得早,我从小就把你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正因为奴婢把殿下当成了亲人!”雪芝怆然泪下,她打断了展颜的话语,“奴婢希望殿下可以平安长大,快乐地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