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 长安谣 - 南霂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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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此人力气极大,许盈整个人被按在了墙上,一只手捂在嘴上,发不出声音。

“别出声。”淮牧小声说道,他时刻观察周围情况,听侍卫的脚步声渐远,才长舒一口气,放开了许盈。

许盈点了下头算作感谢,面色冷漠,与周府中的娇媚判若两人。如今任务结束,她终于可以撕下许盈的伪装,做回方疏。

淮牧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用衣袖抹去了许盈脸上沾染的鲜血,近十年的相处,两人共同执行任务也不在少数,彼此太过了解。

眼睛盯着淮牧被染红的衣袖,方疏垂眸看向他处,“你不该来的,任务失败,周佐元被押走了,还是晚了一步。若是大人怪罪下来,终究还是牵连了你。”

“昨夜离开周府,我就在附近守候,周佐元老奸巨猾,定是不好对付。这便也是大人的意思,无论事成与否,一定要带你回去。”淮牧看向方疏眼中的光彩,是少有的生动,便默默地把后半句‘就算是尸首也要带回,不可因此扰乱计划’,咽了回去。

抹去了方疏凌乱发丝上的尘土,而后摆了摆手,淮牧在前面带路,两人走到了胡同口。

“跟随大人,我们的性命早不是自己的,但若是有一线生机,活下去。”盯着方疏的背影,淮牧轻声说道,“我手上沾满了鲜血,已无退路,而你,还是干净清澈的。”

“踏上这条路,谁都不是干净的,虽未亲自动手,可因我被抹去的性命也不在少数。事到如今,我早已无法回头了。”望着街道上来往的百姓,方疏有些恍惚,“身处黑暗之人,何必再妄想融入这热闹景象之中。”

“若不是大人八年前好心收留,我怕已是楼里的头牌了,为了计划,和周佐元同床共枕又何妨,总好过每日赔笑伺候那些男人们。如此的恩情,做任何事我亦是心甘情愿的。”方疏倚靠在墙边,挑了挑眉,“这样你满意了吗?”

勾起唇角,淮牧难得一副柔和模样,“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是背叛,我会亲手除掉你。”

“不过都是大人的一颗颗棋子,你又高贵到哪里去?相识多年,本以为你还会念及情谊,方才举动原是在试探我的忠心。果真冷漠无情,永远无法亲近。”说完方疏未再多待,快步离开了。

将暗器收了回去,淮牧眸色冰冷,左手是一个耳饰,先前方疏把绝命散藏于此。把耳饰放于衣袖之中,待晚些去向大人复命。

穿过小巷便是宅邸后门,方疏从衣襟中取出手帕,手帕上刺绣着一个图形。守卫之人看后,打开门,她才得以进入。

深吸口气,又用手在脸上抹了几下,确认未有血迹后,方疏才忐忑的进了房中。

“方疏任务失败,请大人责罚。”方疏跪在地上,垂眸看向地面,她甚至不敢看男子的表情。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男子手里端着茶杯,掀开杯盖,飘散出来阵阵茶香,“你也跟随我多年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就算任务失败了,也会留有后路才是。”

“属下去周府时带了一颗鹤草丹。”平复了呼吸,方疏说道,“鹤草丹从植物中提取毒素所制,味清淡,很难察觉到。只是属下未得指令,不敢轻易使用。这几日周佐元早出晚归,属下便留了心,昨日溶于茶水之中,就着桃仁,哄周佐元喝下。”

喝了一口茶水,男子目光扫过方疏耳垂,见少了一个耳饰,眯起眼睛,“做得很好,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方疏极轻的勾了下唇角,快到那抹笑意不曾出现过,“属下去刺杀周佐元时,与前来的官员相遇,怕是记住了属下的样貌。若是以此阻碍了计划进行,属下会彻底地消失。”

“抬起头。”男子将茶杯放到桌上,目光在方疏身上流连,方疏长裙上的血迹,与微启的红唇,透着诡异。

走到方疏面前,男子蹲下身,勾起方疏下巴,手指停留在红唇上,轻轻一抹。捻着手指沾染上的红色,“无妨,擦去胭脂水粉便可,这几日先留在府中好好调养。”

说完男子起身走了出去,唤来在门口的心腹,“带方疏去房间,看紧,不可有误。”

周佐元被张德成押回京兆府后,无论如何审问皆是闭口不言,罪名不定下他依旧是御史大夫,任谁也不敢动用私刑。一天下来,与案件相关的细节一个都未问出来,张德成急得满头大汗,反观周佐元,轻松自在得很。

在官场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场面还震慑不住周佐元。只要不是被当场抓到,他有的是办法撇清关系。动了下手臂,手腕上的铁链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吩咐侍卫将周佐元又关回了牢房,张德成只得向吴晟禀报情况,以及冯宴的审问记录。对比之下,冯宴可谓一个怂字,从去冯府抓人时,就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审问更是不费功夫,几句话便吓得交代了事情原委。

吴晟仔仔细细看过冯宴的审问记录后,带着侍卫又去了牢房,将案卷拍在桌上,“冯宴已如实交代,我劝周大人也别硬撑了,总是有办法让大人开口的,还是彼此留个情面吧。”

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吴晟,周佐元冷哼一声,“冯宴那趋炎附势的小人,给点银两都可颠倒是非,他分明是在陷害我。”

“那周大人昨夜为何去城外码头?怕不是在等什么人吧。据冯宴所说,这与他卖给周大人的情报完全对的上,不知周大人作何解释。”捋了捋衣袖,吴晟也不催促。

“我出现在那里就肯定买了情报吗?每日去码头的人如此之多,偏偏我撞了霉运,那日过去了。”目光停留在吴晟身上,周佐元气定神闲,散发出来的气场,仿佛他才是那个审问犯人之人。

“三更半夜去码头做甚?别说是周大人一时兴起,过去赏景。”吴晟不慌不忙地说道,经他手审问过的犯人不在少数,自是不会慌乱,“这可是重罪,也为你的亲人想想,他们能否活下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见周佐元有了动摇,吴晟继续说道,“将你知道的所有事情说出来,我可以答应你,向陛下求情。”

“是...”才说了一个字,周佐元便又避而不谈,他深知男子手段,若是不能因此定罪,他的亲人就算被陛下开恩,也不会有好的下场。

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周佐元在脑中权衡利弊。答案还未定下,突觉头晕得厉害,天旋地转,分不清此时何时何地。

吴晟等待着周佐元的抉择,却见面前人身子不停晃动。伸手拉了一下,周佐元就着力量歪斜下去,毫无反应,双眼直直看着一处。他心中一沉,赶忙派侍卫去请了医官。

待医官小跑着来到牢房,还未走进就听到断断续续的笑声。周佐元倚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疯癫状态,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时而大笑几声。

医官从未见过如此症状,听到铁链刺耳的声响,头皮发麻。刚往前迈了几步,几声大笑又吓得他后退了回来。还是侍卫动手将人按住,才得以进一步地检查。

“看症状应是癔症,也就是疯了。心神扰乱确是病因,可发病突然,也不可排除药物所致。”从药箱中取出一味药材,医官称了一下交由一旁的侍卫,“此药材有安神之功效,煎服后,待药效发挥作用,便可入睡。”

将医官送走后,服下汤药的周佐元渐渐安静下来,很快便睡着了。吩咐侍卫将周佐元押回牢房,如此情况,定是无法再审了,吴晟把案卷内容整理好,进宫禀报。

“竟然还是晚了一步。”合上案卷,扔到了桌上,李律唤来执征,“周佐元与冯宴,暗自买卖中书省情报,斩。查封两处宅邸,府中成年男丁流放边疆,永不可回来,女眷和下人,自谋出路吧。”

执征将旨意传到京兆府,吴晟双手接过圣旨,即刻安排。在亲眼所见两人被斩首后,执征才回了宫中复命。

查封宅邸由张德成带人前去,清点了人数后,并无差错。他目光在周府众人中扫过,不见那日盛装打扮的女子,想来那富贵之气,不应是府中下人。又按照名单中妾室姓名过了一遍,并无疏漏,微皱起眉。

并未在脸上表现出心中疑问,张德成吩咐侍卫将周府清空,贴上了封条。

眼看着官府人员走远,周夫人把掩在唇边的手帕放入衣襟之中,比起几位妾室满脸泪水,她连装出的悲伤都不肯了。带着贴身侍女坐上马车回了母家,抚养在她房中的妾室幼子并未带走,而是扔在了周府门前,如今这孩子已然失去了价值。

许盈是送来周府的,并无名分,也未迎娶,除了府中人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前几日许盈消失不见,周夫人便有了怀疑。

周夫人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待马车缓缓停下后,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让贴身侍女送去了京兆府。书信中内容便是许盈之事,她与周佐元早没了夫妻情谊,更不会因此担一个欺瞒之罪。这许盈在周府猖狂了许久,也该付出代价了。

收到书信,张德成禀报了京兆府尹吴晟,说出了那日抓捕周佐元时,所遇女子之事。又去了冯府调查,冯母说着女儿嫁去了周府,今日是应该回来的,直到天黑许盈也未回冯府。

翌日,护卫在后门处的角落里发现一个麻袋,打开后是一具女尸。女尸便是真正的许盈,身着一身红色嫁衣,是冯母亲手缝制的。哪怕许盈不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也愿女儿没有遗憾。

冯母哭得晕了过去,急急忙忙请了郎中,在府中调理。派人将此事告知了张德成,后将许盈安葬,怀里搂着悲伤的冯母,冯父也苍老了许多,不知他是否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经张德成口述,画师画出一幅女子的画像,成了暗中追捕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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