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元无忧才没有那么好糊弄。
见元沧澜没有自己走开的意思,元无忧仍旧牢牢地挡在元笑的前头,同时用力地推元沧澜,硬生生把他推到了门外。
落了锁。
窗也关严实了。
都落了拴。
然后,她才啪嗒啪嗒跑到元笑的前头,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不痛了,不痛了。”小小的女孩抱着他,“痛痛飞,痛痛飞。”
元笑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
甚至连见师父被关在门外的惶恐都忘了个干净。
“师父……我明日去和您赔罪。”元笑隔着门道。
这意思,显然就是不会给他开门了。
反正此处只是书房,元沧澜自是可以回卧房睡觉的,其实也不碍着他什么。
“什么赔罪!”元无忧听了,却很不开心,“他得跟你赔罪!”说着,她伸出小手,抹了抹元笑的脸。
那上头尤带着干涸的泪痕。
肯定很疼。
他都哭了。
元无忧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生气。
又难过。
“坏人坏人坏人!坏死了坏死了坏死了!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元无忧气冲冲地跺着脚骂。
骂完了,她又啪嗒啪嗒,紧赶慢赶地满屋子找药。
“找什么呀?”元笑忙问她。她是从来也不做家事的,自然不会知道家里的东西都放在哪儿。
“药。”
“在柜里。”
元无忧就从柜里找了药来,伸手就去拉元笑的衣服。
元笑忙拽住她:“我自己来。”
“你又看不见。”元无忧不依他。何况,她现在心里好难受,一定要给他抹了药才能舒服些。
“我……自己来就行。”元笑的脸,却已经红透了。
无忧年纪还小,还不懂得“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可他已经有一点大了,早就知道羞了。
“我给你擦嘛!”元无忧不高兴了起来,“上次你挨打,我也给你擦药了呀!”
她说的上次,便是两年半前,他们初次相遇的那次了。那会儿,他遍体鳞伤,是她拿着药瓶,每天都给他擦药。
那时候,她天天给他擦药,一半是因为天生不高兴别人受疼,一半也是因为过家家似的好玩。
可如今,再见元笑挨打,她就一点“好玩”的心思都没有了,心里全是说不出的生气,说不出的不高兴,说不出的憋闷,说不出的浑身不舒服。
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了他才能好受。
见她脸色不好了,元笑顶着通红的脸,顶着满脑子的羞窘,竟然也鬼使神差地无法违抗她。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象征意义上的抵抗被她轻易地瓦解,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伤处已经被抹上了冰凉的药膏。
为了应对习武受伤,师父备的药都是最好的。才一贴皮,滚烫疼痛的患处竟然就缓解了许多。暖和的小手带着冰凉的药膏,像是小小仙女的法术,路过的地方,疼痛就全都被赶跑了。
伤处失去的热度,却加倍地去到了他的脸上。
元笑通红着脸,咬着嘴唇,哪儿也不看,权当自己就是个死物,无知无觉,什么也不知道。
他一生中,有过许多难言的难事,遭受过许多难忍的痛苦。在觉得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常常会假装经历这一切的不是自己,置身事外借以逃避。
然后独自舔舐着他人肆意给自己留下的伤口,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再也不去想起。
唯有这一次的逃避,却被放在了他记忆中时常会被打开的那个盒子里。每每想起,都让他感到又害羞……
又想要微笑。
一直到很晚,元无忧都不肯把房门打开,生怕元沧澜还藏在哪里,一见门开了,就又要进来打人。
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再打笑笑的!
其实,元沧澜怎么可能藏在哪里等着他们……何况他若是真想进来,木质的门窗又有什么用处……
可元笑从来拿她没办法,便就和她一起待在原处。
书房并没有床,元笑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一半垫到地上,一半包在她的身上。然后,他用胳膊给她做枕头,用身子给她挡着风,整个人都尽量贴着她,免得她着凉。
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就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