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95章
她看到了死去的青弥。
入睡前还温柔地对她道晚安的青弥,被钉死在了一根地石笋上,发褐的血液流淌而下,把那根巨大的石笋染得变了颜色。
在石笋上方十米处,有一个巨大悬浮着的白色光源,足球大小,在散发朦胧柔光,在它的照耀下,被钉在石笋上的青弥就像是被放在展柜里被灯光照着的物品,在展览她的献祭。
林碗脸色苍白地怔怔望着。
“啪塔。”
一颗晶莹泪珠从承载不住的下睫毛外滚落,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当第二颗泪珠滚落摔下时,被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接住了。
是隐雨来了。
他全身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的,有些破损处还带着血,脸颊处一道刀割般的血痕,为那张精致冷漠的脸添了抹艳色。
“烫的…”他轻声说着,又伸出澧红色猫舌头舔了舔,“咸咸的。”
黑发少年凑近,近距离望着林碗眼眶里盈满的泪水,然后再凑近一点,想要舔舐掉她的眼泪。
——她总是为别的猫哭。
塞阿靡斯抱林碗转了个身,及时避开了黑发少年的痴汉行为。
把人转了个身的塞阿靡斯看着林碗落泪的脸庞沉默了一瞬,然后用手去擦拭她的眼泪。
林碗偏了偏头,避开了塞阿靡斯的手。她想过去看看青弥,但塞阿靡斯没有放开。
“你放开我!”
见他不放,林碗激烈挣扎起来。
但她的挣扎对强大的化形种来说约等于无,在塞阿靡斯怀里她就像只柔弱的幼猫,哪怕用尽全身力气去踢打抓挠,也撼动不了对方坚硬的身躯分毫,反而被对方更紧地抱住。
林碗气得狠狠踢了他的脚几脚,感觉像是在踢钢铁柱子,不由气得胸脯起伏,她愤恨道,“等你们恢复正常了,我绝对,我绝对……”
她气得想放狠话。
但是脑子却在悲伤和气怒中变得不灵光了,一时想不出什么致命狠话,只是双眸彤红恨恨地盯着他。
塞阿靡斯并不介意被她踢几脚,却不想她对他露出那么充满恨意的眼神,他双眸微敛,低声说,“您不能过去,您看看,黑暗里面有什么。”
有什么?
林碗愣了愣,睁大被泪水濡湿的眼睛,向黑暗里望去。
被塞阿靡斯提醒后,她好像、依稀、似乎在光源背后的黑暗里,看到了一张……巨大的人脸?
林碗悚然一惊。
黑暗中好像有模糊的眼睛,鼻子,模糊的五官……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如果那真的是张脸的话,那简直大得不可思议,比见过的最庞大的佛像的脸还要大……简直像是一尊藏在黑暗中的邪恶神祗。
林碗心里又是恐惧,又是觉得自己眼花,也不急着挣脱塞阿靡斯了,掌心朝上升起一团灵能光球,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但还是看不清。
“……那里有什么?”她盯着黑暗皱紧眉头问两人。
以塞阿靡斯和隐雨两人的夜视能力,自然早就看到了,两名猫族化形种在黑暗中扩张的竖瞳望着光源背后的那片浓黑,神色冷然。
“是有个奇怪的东西。”
“别仔细看,看了会做噩梦。”
林碗手心有点渗汗。
原来并不是她看错了,是真的是张比神像还庞大的人脸……那是什么东西,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邪神吗?
见林碗不过来,藏在黑暗里的庞然大物躁动地蠕动了下,蜿蜒在身后的足肢焦躁跺地。
过来啊,快过来啊,为什么不朝我走过来,这里有新鲜的血肉,有温暖的光,快过来啊……
林碗猜对了一半。
‘祂’也可以算是‘邪神’,在百年前,‘祂’曾经是一个部族的‘神祗’。
住在深渊一处窄浅裂口边缘的豚鼠部族把‘祂’当作神祗,他们朝‘祂’虔诚跪拜,祈求‘祂’的庇护,并每个月为它奉上大量猎物。
但其实‘祂’只是个诞生于深渊热源边缘寿命悠长的怪物而已,后来有次‘祂’睡得太久起来时太饿了,爬到深渊上后忍不住把那部族的所有豚鼠都吞了,普通豚鼠,巨化种豚鼠,已经化成人的化形种豚鼠,统统被‘祂’吞得一干二净。
这一餐‘祂’吃得异常满足,但是吃完后深渊之上却再也没有把它当神祗的部族,也再没有人会奉上猎物了,于是‘祂’只能寂寞地游荡到了深渊底下。
因为尝过人肉的味道,所以‘祂’看到人形的青弥就咕咚咽口水。
太想吃了反而舍不得吃,‘祂’就想着先把她当诱饵,看看能不能吸引到其他人形过来,如果吸引不到再开动。
结果现在不仅引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还跟它一样会发光。
吃了她,它的光会更亮吧。
快过来啊……
黑暗中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林碗。
林碗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似有若无,迷惑人的心智,勾得人想要走过去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