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回京 - 大理寺少卿的小厨娘 - 塞外客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96章回京

◎盐海龙王◎

宋鹤卿一怔,鼻头逐渐涌上酸楚,噙了丝淡笑,抬手回揖道:“崔大人好久不见。”

崔群青上前扶起宋鹤卿,费了大劲从喉中挤出三分哽咽,甚是感慨道:“几个月不见,宋大人可真是……”

宋鹤卿一抬脸,崔群青那个“瘦”字生生又咽了回去,匪夷所思地打量一遍,狐疑地说:“胖了许多?”

宋鹤卿:“……”

好端端的感人场面,硬是变成了大眼瞪小眼。

这时唐小荷追来,嘴里气喘吁吁道:“宋鹤卿你跑那么快干嘛啊,我都追不上你了——哎?崔御史你怎么在这?你也被贬谪了吗?”

崔群青看见唐小荷便两眼放光,将宋鹤卿往旁边一推,对着唐小荷便张开怀抱道:“小厨子我可想死你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做的杂粮煎饼呢,来来来,快点抱一个。”

宋鹤卿一脚将崔群青踹到了边上。

“他问你话呢,你怎么在这,是不是也被贬谪了?”宋鹤卿没好气地说。

崔群青举胳膊,手里握着卷玉轴圣旨:“非也非也!崔某此次前来,是担任钦差大臣,特地过来给你宋县长颁旨的!”

他爬起来,站到门前背阳而立,清了清嗓子,手捧圣旨道:“平阳县县长宋鹤卿,听旨——”

宋鹤卿跪地叩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大理寺详查,前大理寺少卿宋鹤卿贪污赈灾粮款一案,乃为先前误判,如今水落石出,宋卿理应官复原职,平阳县县长一职,再由吏部指人担任,钦此。”

宋鹤卿久未回神,直至崔群青提醒,方沉声自语道:“臣领旨,谢主隆恩。”

圣旨冰凉玉轴沁在宋鹤卿掌心,提醒着他,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不对。”他忽然出声,“我都已经走了,大理寺主位无人,还对我的案子查什么查?若是新任官员顶替上我,巴不得我永世不得翻身才好,怎么会那么好心,特地替我伸冤?”

他抬头,目光炯炯,看向崔群青。

崔群青叹了口气,无奈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之后,崔群青才将大理寺正卿钱从善特地从老家返回京城,回到大理寺重审案子的事情告诉了他。待案子调查清楚,钱老又力排众议,当朝谏言将原少卿宋鹤卿官复原职,甚至为了令陛下信服,还将早已辞官归隐的太师白牧请回朝堂作证,费了不小的周折,方将宋鹤卿捞了回去。

宋鹤卿听完,心中百感交集,恨不得此时便飞回京城同钱大人三叩九拜才好,待听到最后,他人又忍不住一怔,有些难以相信地道:“你刚刚说,钱大人将谁请回去了?”

“太师,白牧白大人。”崔群青朝北揖上一礼道。

宋鹤卿惊到说不出话来。

崔群青笑眯眯的:“难以置信对吧?我也不敢信,白老多年不问世事,当年请辞还乡,陛下三劝三留未能将他留下继续为朝廷效力,如今他为了你个被贬谪的逆臣,居然愿意重返朝堂,同钱大人一同为你上谏,宋鹤卿啊宋鹤卿,你说你哪来那么大的福气。”

崔群青越说牙根越酸,说到后面后槽牙都快咬烂了,晃了晃头道:“不行,太气人了,牢里似乎还关着个姓梁的,我这就去把他宰了冷静冷静。”

这回是唐小荷率先反应过来,追上询问道:“姓梁的?梁术吗?”

崔群青点头:“除了他还有谁,滥用私刑是死罪,正好杀鸡儆猴,压一压这些藐视王法的乡野豪绅。”

唐小荷哑然失语,她当然是恨梁术的,要是没有梁术紧逼,美娘和李福安根本不会死,她连做梦都是把梁术那老头摁地上揍,但眼下乍一听到要将他处死,她不禁有些恍然。

这时宋鹤卿道:“人带够了吗?”

崔群青胸有成竹:“那自然是带够了,迎你宋大人回京,排场怎么少得了……不对,宋鹤卿你什么意思?”

崔群青皱紧了眉,看向宋鹤卿。

宋鹤卿与他对视,语气淡定自若:“这里自古便是宗法为天,要想收服百姓,首先便要收服宗族各长,当众处死梁术,免不得会引起暴动,自要事先做好准备。”

崔群青听完这“好心提醒”,眉头越皱越紧,心想我可不是为了打杀而来,杀一个藐视王法的族长无关紧要,但若引起百姓暴动,使平阳县血流成河,这个问题便大了,不仅回去无法交差,传出去影响的还是整个崔氏一族的名声。

他抬头看向宋鹤卿,不情不愿地问:“那你说,此事该当何解?”

宋鹤卿双眸聚神,望向了门外天色。

次日大早,县里行刑台上。

梁术身着囚服,蓬发垢面,跪在台上恸哭不止,正对面的便是他的所有族人家人,上至已经哭晕的八十老母,下至尚在襁褓的年幼孙儿。

而就在四日前,绑在这里的还是那个叫李福安的阉人。

梁术怎么都想不通,为何短短四日,光景便变化如此之快,自己不过是想给自己的结拜弟兄报仇,哪里有错,何错之有,怎就落得了这般田地?

公案后,崔群青捧了盏香茗清清嗓子,问道:“梁术,你可知罪。”

梁术当然不服,但此时此刻,脱口而出的便是颤然一句:“小老儿知罪。”

“可知何罪。”

“小老儿我不该……不该滥用私刑。”

“那你可知,为何滥用私刑会重至死罪?”

梁术说不出个所以然。

崔群青道:“县往上是州,州往上是郡,郡再往上便是国,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依照国法,除了官府衙门在证据确凿后可对犯人动刑,民间一律不得擅用私刑,一旦用了,便是与国对峙,目无圣上,欲图谋反。”

梁术听傻了眼,浑身颤栗更甚,怎么都没想到,几十年来正如吃饭喝水一般的小事,竟能与谋反二字挂钩。

他浑身打了个寒颤,下半身一阵暖流蜿蜒,在众多族人面前,生生被吓失了禁。

向来德高望重的老族人,此时再顾不得脸面,冲着公案后的年轻高官便不停叩首,呜咽大哭道:“小老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看在我年事已高的份上,饶我一条生路吧,我求您了,求您了。”

台下的小孙儿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在娘亲怀中伸出短短的小胳膊,朝着梁术用力伸去,拼命哭喊道:“爷爷!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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