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 远山黛 - 尼莫点1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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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自从回到世子府,院中的丫鬟女使也多了。无论端茶倒水,还是沐浴更衣,都有人伺候,黛云软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即将失去生活自理的能力。

而这或许正是裴赴远所期望的,把她当做金丝雀一般豢养。

住在辛夷居,想要偷偷煮药亲力亲为是不可能的。她只得让个年纪小些,不懂医理的婢子负责此事。用稀松平常的口吻说这是普通的安神药,大大方方让人拿去煎反而不容易叫人起疑。

镂空的海棠纹窗牖外翠荫成片,画眉鸟藏在悠悠夏光里百啭千啼。

裴赴远悄声靠近,抬手掀起琥珀色水晶珠帘,凝向榻中美人。

黛云软穿着一袭淡色水烟裙,托着香腮,趴在窗边,仰头望着垂挂在午后南风里的凌霄花儿。

因是侧趴着的缘故,自薄削的肩背到蜂腰玉臀,呈现出了一条优美的曲线。

黛云软听见细微的动静,拢了拢耳发,回眸道,“我听说定北侯王勖谋逆不轨,里通外国,证据确凿。那他的......家人怎么办?”

“皇上已经下令,王勖择日凌迟处死,大功以内年满十六的男性亲眷问斩,部曲、家产全数充公,妻女没入奴籍。”

按照大曜朝律令,所谓的满门抄斩,其实指的是十六岁以上男丁首身分离。内眷视作家产一并充公。

“呵...跟我家一样......”黛云软怅然若失,“当初我父亲、叔伯们被压在菜市口斩首示众,家中女眷则由官府收押,被罚做官奴。在我与母亲还没逃走之前,被押解的路上有个起了色心的官差对我母亲欲行不轨,所幸自幼照顾我的嬷嬷一棒槌了结了他,将我与母亲装进了潲水桶里运出了城,这才免了任人鱼肉、为奴为婢的命途。”

他本来攀上她后背游走的大掌忽地顿住。

黛云软每每回忆一次过往给裴赴远听,都是在将他反复鞭笞。

百句空言,不如行动。

裴赴远讪讪收回手,只能在心里督促自己、勒令自己尽快替她父亲翻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需要耐性去等,同时也低微地想着,她要是也能给自己耐心就好了......

黛云软不再理会身后的裴赴远,熏风摇曳绿枝,细碎的光晃在她白净的面庞上。嫣红的唇珠尤为动人。

她不由担心起了与自己相仿年纪的王知梨,那个性情恭俭温厚的姑娘。都说祸不及出嫁女,也不知道她在王勖被定罪之前成婚没有。

“陆骞大哥虽是王勖的义子,但终究是外姓。他应该不会受牵连吧?”黛云软眉心微蹙,没有留意到裴赴远吃味的瞬间。

“你很关心他?”他问。

黛云软回过神来,“毕竟攸关性命......我与他好歹相识一场。”

“放心吧,他好得很,甚至接管了定北侯遗留的部曲。”

义父全家落难,养子一人升迁,当真讽刺。十万幽州军,可不是小数。

现在想来,当初的离间计或许已经有了成效。两年多前,潜伏在王勖幕下的高阳春例常监视着侯府一举一动时,早将陆骞与王勖嫡女之间暗通款曲的事情通过脉络峰向裴赴远汇报。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去年陆骞抵京追查王知彦死因时,裴赴远派出的死士会手持幽州兵器库的武器,连说话也操着一口北方口音了......

陆骞无法查清暗杀自己的幕后凶手,但也必然会埋下怀疑的种子,以为是自己与王知蔚的闺中□□暴露,所以才遭到定北侯或者独孤家追杀。

再加上,他父母亡故的原因与定北侯貌似脱不了干系。陆骞与王勖的父子情再如何深厚,也不可能做到毫无嫌隙。

黛云软不知内情,仅从寻常人的伦理关系的角度思量,“王家满门倾覆,陆骞大哥就算超阶越次,心里也不是滋味吧?”

“其实若当真过意不去,他可以婉拒皇恩。其实朝中大将颇多,窦老将军的儿孙也是领兵的将才,都有过出征的经验。抵御外敌,陆骞确实合适,但并不是唯一。”只不过于皇帝而言,扶持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更利于操控罢了。

裴赴远暗道,都说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当政,善不为官。欲成大事,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陆骞显然不是个会有妇人之仁的人。

......

黛云软路过小厨房,见到下人在酿青梅酒,于是故意抓了俩瞧着最生涩的,一颗咬进嘴里,另一颗分给雪翰品尝。

雪翰见她淡定地嚼着果肉,不疑有他,大口一咬,酸涩到龇牙咧嘴。

“很酸是吧?”黛云软瞧她夸张的表情反馈,终于道出了自己近几天的疑惑,“我最近好像失去味觉了一样。喝药觉得没那么苦了,连酸梅的味道吃起来都淡了。”

“可能是天热了吧?所以味觉和胃口都有影响。”雪翰替黛云软将啃了一半的青梅收走。

白竞鹿在京中别馆摆了一桌简单的拜亲宴,邀请了广陵王裴棣一家一道参加。

温管事早在朱门大宅前备好了两驾轩敞的宝车供主人出行乘坐。

广陵王夫妇并肩走在前头,裴赴远牵着黛云软跟在后边儿。

附近的勋贵们遥遥一瞧,眼里的他们俨然是和谐美满的一家四口。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了乌衣巷。

没人留意到,在寂静无人的小巷里恰好停靠着朝曦公主的马车。

朝曦落寞难受地放下宝相花纹车帘。

“公主......”一旁的侍女莓淑企图安慰。

“他们站在一起,还真是般配啊。”

李朝曦没有错过裴赴远对黛云软照顾有加的一个个瞬间。

他牵着那个女人的手,眼神宽和温柔,扶她先上车,替她拢起容易绊脚的裙摆......

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脱掉了少年时的青稚。依旧丰神俊朗,却更内敛沉着了。

莓淑关心地拍了拍李朝曦的背,“公主,再等个两年多,会有好消息的。”

“可是莓淑,一直以来都是我母后同他父亲广陵王在通气。你可曾听说过半点儿的他意愿?”朝曦不免垂丧,“再等两年我都是二十六七岁的老女人了。”

年方四七的莓淑:......

不过一霎的骨鲠在喉,她很快就称职地安慰着,“公主不必菲薄。二十六岁青春正好,风韵更甚。那些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心智幼稚懵懂又不解风情,世子都不屑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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