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父女俩不约而同地都移开了视线。

冯吉刚才还在和林墨说话,忽然感觉对方沉默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林墨道。

林墨从沈殷睡着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后排。

他看到沈殷往女儿那边靠，后者并没有粗暴地把人推开,反而十分“贴心”地让人家躺到了她的腿上,举止还有些亲昵。

林墨总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有些怪怪的。

鉴于沈殷和林嫣确实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林墨没有想太多。

林嫣则暗自懊恼。

她幽幽地看着沈殷恬静的睡颜，心道你倒是睡得香。

她的腿动了一下。

沈殷兴许是觉得这个“枕头”不够平坦,换了一个姿势，差点从座位上滚下去,林嫣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服。

“老实点。”

她低声说了一句,不太放心，手臂拦在沈殷身体的外侧,看上去就像是环抱着他一样。

过了一会儿，林嫣也有了困意，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缓。

林墨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尽量把车子开得更平稳些。

快到老家镇上的时候，林嫣醒了，她见前方不远处就是以前姥姥姥爷住的小镇，打起精神，又把沈殷唤起来。

沈殷揉了揉眼睛,睡眼蒙眬,躺在林嫣身上,望着车顶,看起来怔怔的,还没有完全清醒。

过了片刻，他觉得脑袋枕着的东西。好像触感很奇怪。

往左边一看，迎面而来的就是林嫣。

她从上而下地俯视着自己，面无表情，问他：“你还要躺多久。”

沈殷这才完全醒了，他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嫣姐姐的腿上，惊得瞬间爬起来，缩到另一边的座位上，双颊通红，睫毛忽闪忽闪，捏着被子的边角不敢看林嫣。

林嫣压根没有在意，她的腿被沈殷枕得有点酸麻，随意锤了几下，扭头看窗外。

等车开进了小镇内，在林家的老房子前停好，她打开车门走下去。

这个小镇，林嫣每年会来一次，每年镇上都会有一些变化。

林嫣小时候到这里玩时，这还是个非常普通，人烟稀少，店铺也没有几家的地方。

但多年的发展后，小镇已经十分繁荣，人口也增多了，林嫣发现广场附近还多了一家医院，像是新开的。

林家的老房子是广场对面的一座低矮的平房，林墨掏出钥匙，一股陈旧的气息传来，屋内光线不好，非常潮湿，还有很多灰尘。

林墨皱眉，前段时间不是给钱让住在镇上的大哥帮忙打扫了么，怎么看起来依旧像是没人来过的样子。

不过这在林墨眼里都是小事，他也不想在镇上多待，打电话给他的大哥。

“哥，我们到了。”

林墨说：“给你们家的年礼，我放在老房子这边，就不去你家了，你之后记得来拿。”

似乎那边又说了什么，林墨道：“不用，你也知道我和你公公的关系不好，就这样吧，挂了。”

他挂掉电话，让林嫣去搬车后备箱里，给亲戚准备的年礼。

林嫣早就习惯了她爸和老家这些亲戚的相处模式，淡然地把东西搬下来，放到大门后面。

锁上门，众人又上了车，直接前往墓地。

……

林嫣的姥姥姥爷被埋葬在镇上唯一的墓园里。

他们很早就去世了，大概是在林嫣读幼儿园的时候。那会儿她的父母还没有分开，只是经常吵架，有时回老家过年时，两个人还会动手。

林嫣的姥爷就会哭着拦在他们中间，姥姥会板着脸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到附近的一个湖看水里游动的小鱼。

后来没多久，姥爷出门摔了一跤，回来后就不太清醒了，也不怎么认得人，过了一年就去世了。姥姥一个人住，心情也不好，也不愿意住到两个儿子家麻烦他们，后来也很快没了。

没有两个老人的掣肘，林嫣她妈更是肆无忌惮，某天趁着林墨和林嫣都不在家，卷了家里的一些钱，和小三私奔了。

连离婚证都是林墨通过诉讼的方式，过了很久才拿到的。

林嫣对姥姥和姥爷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小时候他们非常疼爱自己，因此也愿意每年都回来给他们扫墓。

进了墓园，一行人来到林墨父母的墓前，林墨放了一束花在墓碑前面，又放了一盘瓜果，然后点了香，跪下磕了个头。

林墨刚起身，冯吉就过来搀住他，见他没什么过于悲伤的情绪，这才放下心，也跪下磕头。

林嫣抱着胳膊，冷眼看着磕头的女人，没有说话。

这是打算在姥姥姥爷的面前承认冯吉的名分吗？

等冯吉起来，她走过去跪下，没想到沈殷也跟着跪。

他对着林嫣笑了一下，比划着道，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给姥姥和姥爷拜完年，林嫣他们又开始打扫，现在小镇的墓园也不兴烧纸钱了，但还是会有人烧，林嫣她们也是，因此墓碑前经常有四面八方吹来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