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顾炎怔怔看了何零露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就像沙漠里渴了许久的人,原本仍能忍受,但只要干燥的嘴唇稍微沾一下水,便一心只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两人的交往之中,顾炎心中自有阈值,他小心翼翼维持着不敢有所行动,就是担心一旦突破,便是喝到撑死的失控结局。
也不是不想,是迟疑。他喜欢一个人是那么容易,可这个人呢?
何零露等了好一会儿等不到顾炎的进一步动作,于是很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等到对上他那双凉得冻人的眼睛,就吓得两只眼睛都睁了开来。
“怎么了?”何零露迷迷糊糊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顾炎轻轻翻了下眼,语调听起来漫不经心:“不想怎样,我没你那么爱对人动手动脚,对你的小短下巴更是没什么兴趣。”
“……”何零露立刻摸摸下巴,眼珠子直转。
额,真的很短吗?
顾炎看见她反应就想笑,硬是忍住了,语气仍旧是欠欠的:“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占便宜了。”
“……”何零露扁嘴,腹诽你一拳能把人趴下,谁敢占你便宜。
然而转念一想,她工作忙不过来,是他在帮忙,她脚崴了,是他扛她回家,她遇到危险,见到他的第一眼是像考拉一样抱住他。
好像,还真是占了他很多便宜。
也不知道是在经历了顾炎持之以恒的ua后,终于被成功洗脑,还是从来就发自内心,此刻终于觉醒。
何零露终于忍不住开始反思,为什么对他永远是好感大过反感(或者说完全没有反感),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离他更近一点。
被人摸了次腰恶心好几天、平时跟人交往总是保持最大社交距离的她,怎么会在面对顾炎时将所有矜持和戒备都抛之脑后。
何零露直勾勾地看着顾炎的脸,傻乎乎地想:难道是因为……因为色吗?
色令智昏,米周她们不也是一看见帅哥就嗷嗷叫着要亲要抱要睡,她面对这么一张完美主义者都挑不出瑕疵的脸偶尔晕一晕,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何零露思考得太过入迷,以至于顾炎被她盯得有些瘆得慌:“又怎么了?”
话音刚落,何零露举起一只手往顾炎脸上轻轻拍了两拍,清脆的耳光声在夜晚格外刺耳:“确实是要好好保护自己。”
“……”顾炎刷得红脸,再一次:“你晚上睡沙发!”
实在太晚,何零露洗过澡,几乎是刚刚躺上沙发就睡着了。顾炎跟着洗漱结束,从客厅里过的时候,听见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侧头一看,她完全是皱成一团似的陷在沙发里,四肢曲起,脊背往上鼓着,脖子卡在扶手边呈现出诡异的九十度角,脸则被死死挤在沙发垫上。
换成身边任何一个人,顾炎都得嫌弃地踹上一脚了。
可当对象换成何零露,他只能认命地帮她铺平被子,放正枕头,再一点点的,修文物似的纠正好她睡姿。
何零露睡觉不老实,是顾炎一早就知道的事。
小时候他去给她进贡,偶尔会遇见她还睡着。那时候都是小小人,何妈妈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常常给他开门让他来喊她。
他那时看见的往往是如下场景,何零露要么在床角聚成一团,要么半边身子垂在床外,有一次更绝,他还是在床底下把她扒拉出来的。
春秋还好,每到冬夏她就爱感冒流鼻涕。
有时候何零露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吃得那么好,身体那么壮,怎么身体的免疫能力还是这么容易完蛋。
顾炎那时总是忍不住白她一眼,奚落:“就你这跟床有仇的态势,以后不仅仅是自己遭殃,跟你睡的也要倒大霉。”
“跟哥哥睡呢?”她眸色清亮。
“……”顾炎毕竟大她几岁,在她脑门上给个爆栗子:“不许说这个!”他想了想,觉得不放心:“更不许跟别人说这个!”
……
……
顾炎收拾好何零露,在她腰边找了个空出的位置坐下来,目光很散地看着她匿于微弱光线里的巴掌大的脸。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虑。
与刚开始伪装不熟时刻意拉开的距离感截然相反,现在的何零露又渐渐回到了曾经整天跟在他后面会撒娇会无理取闹的样子。
可好像也仅限于此,所有的亲密无间只是出于过往感情的自然延续,或是无聊时间里的一点好玩调剂。
即便是因为闻樱生气,也只是因为觉得不习惯或是被冷落吧。
何零露这一觉酣甜,醒过来的时候难得一身轻松,丝毫没有平时落枕、腰疼、腿抽筋等等的痛苦感觉。
她看了看手机,不到八点,原本还想着再躺会儿睡个很短的回笼觉,却因为一阵接着一阵的香味被勾`引得坐了起来。
何零露四下望了望,在敞开式厨房的一角找到了正在忙碌的顾炎。
她立马想起什么的爬起来,来不及穿鞋,一溜小跑到他身边,不好意思地扁嘴道:“不是说好我给你做早餐吗?”
顾炎正往华夫饼机里倒调好的蛋糕液,黄灿灿的液体从敞口瓶里垂落,刚一接触到烧热的饼锅就很快凝结,奶香味爆炸般四溢开来。
何零露搓着小手,两眼发光,伸长了脖子狠狠吸溜了一口气。原本还不觉得,现在只觉得肚子里咕噜咕噜的,饿得不行。
顾炎瞄她一眼,说:“先去洗漱。”
何零露这才依依不舍地从他旁边挪开,临进卫生间前还特意回头看了两眼,生怕顾炎要把这些独吞似的。
卫生间里,何零露的一套洗漱用品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东西都是崭新的,连牙膏都现开了一支,还给她挤在了牙刷头上。
何零露含着满嘴泡泡打量起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