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45

关于自家夫人,余亦一直都有个不太愿意面对的猜想。

他不用去刻意探查鹿门月的身世，也能察觉到当初那个采茶的小姑娘就是凭空出现的。

待自家夫人摇身一变成了鹿门隅的妹妹,他便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想。

鹿门隅与他感情深厚,对这个妹妹却是只字不提。

鹿门月当年不像是人走丢了，更像是因为什么不可说的原因凭空消失了。

当初，鹿门月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无来处。

在扪心园挖到那个所谓的箱子之前,亦无归处。

她跟这个世界的羁绊，并不深。

烛火噼啪之中,室内的光线亮了些。

鹿门月没打算跟余亦隐藏自己的过往，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挑起这个话题。

她这些天休息得足,这会儿睁着一双浸润水光的眸子，轻轻点了点头。

余亦抿了抿嘴，垂下了眼，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想听，又怕听。

鹿门月索性将人拽下床,拽到书桌前,研了磨铺了纸。

“我那个世界可是神奇的多,就先从战争说起。东周同北屠必族交战，用刀剑矛戟,身着铠甲。这从历史进程来看,还属于冷兵器时代。之后经过漫长的发展和进步，便会进入□□时代,再到信息化战争时代……”

鹿门月边讲边画。

余亦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好奇之色,慢慢转成严肃之色,听得认真,问得也认真。

两人不知道讲了多久,不知道讲到了哪里，没有重点，也没有边际。

窗外的月亮已经换了位置，月光如水。

余亦的声音低沉又温柔，还带着说不出的惆怅。

“就算是这般衣食无忧的生活，仍旧有人想要发动战争。”

鹿门月将手中的笔搁置，转过身，张开手臂环住了余亦的脖子。

“人性如此。所以不管是国家、官员亦或是百姓，都要强大自己，才能击退他人蠢蠢欲动的恶念。”

余亦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所以夫人才想办学堂？夫人推出的那些绘本，也是想让更多的人，尤其是孩童，对读书认字产生兴趣吧。”

“嗯，绵薄之力。”

鹿门月自认为之前的自己不是一个大爱之人，毕竟当社牛卷王的那些年，她只能看到眼前的工作，看不见更多的东西，也没有力气大爱无私。

她的人生看似充实，实则是一望无际的荒芜。

“也算是留下一些痕迹，能证明自己曾经在那个世界生活过。”

“夫人，会想回去那个世界吗？”

“不会。”

鹿门月不加思考，很是坚定。

“那个世界确实丰富美好，有无数新鲜事物。可是在你们的身边，我才觉得自己的心真正扎下了根。”

“我们？”

余亦的声音带着全然的不满。

这个“我们”，他粗略数一数，手指头都不够用的。

鹿门月凑近了些，鼻子用力吸了吸。

“哎呀！好大的醋味儿。我好像每次回来都是为了你吧，你还有什么好醋的？”

余亦的目光深了深，顺势将她腾空抱在怀里。

引得鹿门月惊呼一声。

“夫人这些天是不是睡足了，我瞧着你一点儿都不困。”

余亦的声音像是带着钩子，鹿门月想躲都躲不开，被勾得身上没了半分力气。

她险些站不住，讷讷道：“困，困得很！”

“那正好！我陪着夫人睡。”

余亦将这个“睡”字咬的很重。

“不困了！我不困！”

鹿门月脱口而出。

“那我给夫人讲些话本子，可以助眠。”

袁知言这次带来的话本子，他都还没来得及看。

鹿门月知道宁琼芳来京都那日，房里就多了个精美的书箱，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