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长歌想了想,便道:“殿下常夸谢世子医术高明,又得他祖父的真传,或许谢世子会有办法。如今谢世子就在王府,沈娘子可去问他。”
“多谢长歌将军。”
沈念提着宫灯,前往绿芜院的厢房寻谢长庚,谢长庚今日愁绪满怀,手执玉萧,吹出的语调却格外忧伤,他望着王府寝殿的方向出神,想着今夜真是个令人伤心的夜晚。
现下已经深夜,今夜不但无星无月,还下起了冷雨,就着廊檐之上的大红灯笼的微弱光芒,谢长庚看着被风雨打落了一地的红梅花瓣,更觉伤感落寞。
甚至被雨水打湿了袍角也浑然不觉。
已经是第三支曲子了,谢长庚带着几分醉意,却睡意全无。
直到他听到有人唤他,他回头见到了沈念,眼神中难掩惊讶的神色,“沈娘子是来寻在下的?”
沈念点了点头,“我有一事想要请世子相助。”
“沈娘子不必客气,只要是沈娘子的吩咐,在下定然上山下海甘愿为沈娘子效劳。”
沈念抿唇一笑,心中觉得暗暗称奇,谢长庚为人风流不羁,性情与沉稳温和的季凌洲截然不同,这样的人又怎会和季凌洲成为知己好友。
沈念见他手中的玉萧,便问道:“我觉得谢世子方才吹的那首曲子,有几处或许改一改会更好。”
谢长庚惊喜万分道:“原来沈娘子也懂音律,看来是知音了。”
他觉得这支玉萧能衬出他飘逸潇洒的气质,还能为他博得风流的美名,在那些美貌女子的面前留个好的印象,故这支玉萧他从不离手。
方才那支曲子,他已经反复练了好几遍,总觉得不够好,可又不知该如何改,若是摄政王在,一定能指出他这首曲子的不足之处,稍作点拨即可。
谢长庚笼袖一揖,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外头凉,沈娘子快请进屋说。”
待进屋喝了茶,沈念便走到桌案前,提笔将方才听到的那首曲子写了下来,并标明了几处,又提笔将那几处生硬的转折圈了出来。
“谢世子看这样改会不会好些?”
谢长庚见了拍手叫好,激动地道:“我怎的没有想到,这样改了,这里便能过渡自然,还有这一处小小的错处,沈娘子也替在下找出,在下实在佩服,沈娘子深藏不露,看来是行家了。”
沈念连连摆手,“谢世子过奖了,我府中有几本曲谱,是曹大家所赠,这曲谱我已经熟记下了,放着也是无用,可赠予世子,若是世子再练上一年半载,定然会有所进益的。”
“如此可就太好了。在下在此谢过沈娘子了。”
沈念捧茶在嘴边,还没说话,便先红了脸,谢长庚见到沈念的脸颊上似有泪痕,心生怜惜,宽慰道:“其实殿下的毒也并非不能解。”
“当真可解?”沈念内心激动,欣喜非常,那眸光闪烁,胜过万千华彩四溢的星光。
此刻的沈念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谢长庚更觉心中怅然,可惜这样美的女子,眼中流露的娇羞情态,皆是因为季凌洲。
见到沈念,知她满心满眼都是季凌洲,谢长庚才知晓自己是真的没了机会。
谢长庚不笑的时候,倒是让人觉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上去很是正经,他将玉箫放于桌上,“一个月前,我为了殿下所中之毒,去了一趟终南山寻祖父,他老人家曾在一本古籍上翻到了解千机毒的法子,上面记载着有一种奇特草药能解奇毒,这种草药生长在瘴气之地,听说夜国的境内好像就有这种草药。”
“那若是寻到这种草药,是不是就能解了殿下所中之毒了?”
谢长庚摇了摇头,“并非如此。这种草药本就是一种毒草,用有毒的草解毒本就有风险,若是非但不能解毒,反而会加重毒发,只怕殿下的情况会更糟糕。”
沈念知季凌洲的身子弱,只怕这有毒的药草不但不能解了千机毒,反而会成为季凌洲的催命符,原本可活三五载,但服用了这有毒的草药,只怕会瞬间危及性命。
“那谢世子想必已有了其他的解毒的办法,对吗?”沈念有些焦急,担心季凌洲中毒会危及性命。
谢世子转动着手中的茶盏,笑道:“沈娘子果然聪慧,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不过也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谢长庚将盏中茶水饮尽,放于桌案上,“夜国的国君曾中过千机毒,但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年祖父曾随先帝去过夜国,夜国国君曾亲自为先帝猎得一头豹子,用豹胆下酒,以彰显夜国的国威。”
沈念不觉便脱口而出道:“难道他所中之毒已经解了?”
据她所知,身中牵机毒会像季凌洲一样,周身乏力,久病缠身,连弓都拉不开,更别说骑马狩猎了。
谢长庚道:“本世子也很怀疑,夜国皇室便藏有这千机毒的解药。”
他话锋一转,又道:“只可惜大周与夜国如今势同水火,夜国根本不可能会拿出解药。更何况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他恨不得将殿下除之后快,又怎会为了殿下去寻解药。”
也是,如今先帝已经不在了,夜国时常派兵来犯,两国交锋,水火不容,必不会轻易交出解药。
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
“那我就去偷,管他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先闯了再说。”长歌不知何时出现在门首,听到了谢长庚的话。
只要能找到解药,他愿意去夜国闯一遭,将解药为殿下偷来。
“不可。”谢长庚抬手阻止,“尚且不论夜国皇宫内高手无云,防卫如铁桶一般,便是殿下也不会任由你们胡来,你们随着先帝出生入死,又有一路扶持殿下的情谊,他必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让你们去夜国冒险,况且,夜国是否有解药,那也是我的猜测而已,并未得到证实。”
沈念也在旁劝道:“我赞同谢世子说的话,还是等确定了解药是否在夜国皇室再说,否则在偌大的皇室,无异于大海捞针。”
……
自年关之后,长安便不再阴雨连天,枯枝逢春,枝头钻出嫩芽,一片盎然春意,生机勃勃。
天气渐渐地有了几分暖意,季凌洲的身体也有所好转,便往宫里递了一道折子,请求带着沈念入宫觐见。
今日是二月初三,正好是珍太妃的生辰。
元昭帝也在宫里给珍太妃办了一场家宴,虽说珍太妃名义上是在长宁宫养病,实则是被扣留在宫中,元昭帝并未对外宣布这个消息,故为了做做样子,便将皇子公主都宣进了宫,为珍太妃庆贺生辰之喜。
季凌洲先是带沈念去长宁宫给珍太妃请安,珍太妃很喜欢沈念,拉着她的说了会话,又问了沈念关于萧暮云的病情,让她多劝劝母亲放宽心,将身体养好。
又对季凌洲嘱咐了几句,问了关于大婚的日子可定下了,问得沈念红着脸,害羞不已。
“母妃,儿臣日后会多带念念进宫看望母妃,寿宴就要开始了,我们一道去玉清宫赴宴。”
珍太妃看了看沈念,又看向季凌洲,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