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喜欢她
如梦似幻的场景过于真实的话,人会置身于一种恐惧之中,或者说,人的身体会颤抖,那感觉像陷入一段漩涡里,令人不由自主沉沦下去。
时听陡然睁开眼,顾凌泽一根根睫毛亦在轻轻颤动,鸦羽般浓密,她看见他额前碎发轻轻翕动,光影暗淡间,他好似一个泡影,但是他又那么真实,她能感受到他托在她后脑勺上的那只大手的珍重,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着迷,就好像他也像她一样喜欢她。
顾凌泽身上的气息裹挟着一丝淡淡的雪松香气,而她今天喷洒的香水主调是甜橙味,一冷一甜,恰恰中和,她情不自禁地轻轻回应他,虽然很害羞,但是情到浓处发生什么都是自然的,顾凌泽的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再度撬开她的齿关,她处于晕眩中,却仍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那只搂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往上移,贴着她的脊背游弋。
隔着一层薄薄的亚麻衣料,脊背上传来过电的酥麻感,那只手移到她前襟,从衣摆下探进去。
她惊慌又害羞地睁开眼睛,他不动声色地加重这个吻,唇舌相抵,淡淡的薄荷味溢出,清凉的触感在他和她的唇间蔓延,只因她刚才吃了几颗绿色的薄荷糖,那片厚重的柔软被他轻轻包裹,按压的指腹令她身子一颤,两只手却主动搂抱住他的脖子,晕眩的感觉又加重了,直到车窗外的谁扣了扣车门,哒哒哒三下,她赫然睁眼,害羞地缩进他怀里。
顾凌泽略微不满地抬起眸,眸色划过几分烦躁,但他很快便控制下了这股难耐的情绪,面色缓和下来,淡定地松开怀里的时听,伸手按下车窗。
外边的热气与车内冷气交融,时听大病未愈,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以手捂住口鼻,很抱歉地对车旁站着的保安笑了笑。
保安蹙着眉勾下脑袋,目光越过时听,对顾凌泽道:“你们换个地方,把车子先开走吧,后边还有车要出去呢,这儿堵着人家怎么出去。”
顾凌泽淡定地颔首,随即升上车窗,把车开走,时听全程像只鸵鸟似的勾着脑袋,脸颊烫烫的,一边回忆刚才的细节一边傻笑,顾凌泽稍微用余光瞥了她一回,她浑然不觉。
须臾,顾凌泽收回视线,修长手指舒展开来推动转向灯。
时听喝了一口水,忽然想到什么,然后问他:“我还在感冒呢,你不怕我传给你吗?”
顾凌泽目光一顿,道:“没想那么多。”
“……”
时听默然不语,心里却在想入非非了……他连想都没想就亲她那么久,这是不是他有一点点喜欢她了呢?绝对是!
那天之后,日子如往常一般,时听每天搭顾凌泽的车去上班,偶尔他不忙的时候她就能在下班第一时间看见他的车子停泊在公司楼下的停车位上,不过等日子忙碌起来的时候他就不来接她下班了,她和钟纪明打听过,实际上南建的董事长虽然是顾凌泽的爸爸,但南建的内部派系有些复杂,总之就是公司的第一把交椅以后是谁坐得各凭本事,所以顾凌泽就算是董事长的儿子也不能高枕无忧。
顾凌泽有两个大伯,大伯从政二伯从商,顾凌泽的爸爸在家中排老三,算起辈分来,董事长的位置理应有顾凌泽的二伯来做,但据说顾凌泽的二伯年轻时和老爷子唱反调,所以老爷子一气之下就和这个儿子一度断绝了来往,直到二伯在外边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之后才乖乖回家认错求老爷子原谅,老爷子也就和二伯冰释前嫌了,人脉啊资源啊只要是能调动的就慷慨的给儿子安排上,后来就有了南建集团,并且越做越大,只是顾凌泽的二伯安稳了十来年后又开始作妖,所以南建的董事长就落在了顾凌泽的爸爸手里。
时听管这叫躺赢。
但是二伯的两个儿子据说也都是业界精英,而且也都致力于向董事长一职发起冲击,所以顾凌泽并不能躺赢。
钟秘书还告诉她,顾凌泽与父亲的关系并没有很好,以及顾凌泽的父亲非常之爱拈花惹草,据说还有私生子,导致顾凌泽周围强敌环饲,所以南建一把手之位最终鹿死谁手很难说。
她还没见过公公,而她想象中的公公是一个和顾凌泽差不多的冰山脸,而且可能脾气会更臭,所以她开始担心中秋回青州团聚的时候会被好几个人挑刺,比如她的公公,还有更喜欢温芯的小姑子。
于是乎距离中秋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时听就开始折腾了,她利用周末时间去逛商场挑礼物,因此挑了许多买回家,但最终能被她打包送给公公婆婆和小姑子的礼物屈指可数,她很苦恼,于是旁敲侧击向顾凌泽打听各人喜好,但顾凌泽每次都是“你看着办”、“随便送”、“他们不挑”这样的说辞,搞得她很头疼,但送礼也只能靠猜了,小姑子呢她就送一枚吊坠,婆婆呢送一个玉手镯,公公呢则是一块手表,虽然很没新意,但是这样送比较稳妥。
中秋这天她起得很早,不过顾凌泽比她更早,她起床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在卧室了,洗漱后找了一圈才发现他在一楼的客厅里逗猫——就是他们在医院停车场捡回来的那只流浪大白猫,起名大白,大白自从到了顾家之后每餐吃得过于丰盛,导致体型剧增,现在约莫已经有二十五斤了,实打实的一只大胖球。
大白比较高冷,平时不准时听抱它,她起初以为是大白不亲人,可是大白却对顾凌泽十分谄媚,不仅主动钻他怀里求撸,连对着他叫唤的声音都要更动人,她只能安慰自己,也许因为大白是只母猫,异性相吸法则即使跨物种也适用,何况男主人还是个帅哥,大白更喜欢他也很正常。
但是大白长得太可爱了,时听每天都很想撸它,所以她去找了根猫条来,打算引诱大白主动求撸,她很有自信,因为这种猫条号称猫咪一舔定情,但是当她把猫条拿过去的时候,发现顾凌泽的手里抱着大白,而他手边还有好几支猫条的包装袋……
可恶,他竟然先下手为强了。
时听坐到顾凌泽身边,伸出两只手,笑的时候露出大白牙,头发乱糟糟的。
她还没换睡衣就跑下来了,顾凌泽微拧眉,道:“虽然我们一点才出发,但你至少换身衣服。”
“我觉得在家穿睡衣很正常啊,我又不是没穿那个。”她一心一意盯着猫咪,妄图抱过来。
顾凌泽一边撸着大白的毛发,一边取了根猫条过来,时听趁机献上自己的猫条,但是大白似乎很嫌弃,转身就蹿走了,她很失望。
顾凌泽起身上楼去换了身衣服,发现时听的手机在响铃,他随手拿起来按了接听,不过电话那头的人让他心情变得不太好。
“大懒虫还没起?现在都九点了,你一定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肯离开被窝?”
许言笙这个人,顾凌泽很不喜欢,直觉。但是没办法,时听似乎真的和许言笙关系很好,而且前些日子他陪时听回岳父岳母家吃饭,他的岳父岳母把许言笙当作儿子一样对待,因此他就算再不喜欢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舅哥,也只能忍着。
他冰冷地回:“我是顾凌泽。”
那边的人默了一秒。
“哦,你啊。我们小听起了么?就算你是他老公也不要随随便便接她的电话,难不成你会让她随便接你的电话?”
顾凌泽拧了眉,黑色的眸子划过寒光,道:“你有话直说,我们待会儿要回青州。”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把电话给小听。”
“……”
顾凌泽沉了沉脸,但没奈何,只好拿着手机下楼递给时听。
“你电话,许言笙打的。”
时听正搂着大白疯狂吸,一边接过手机喂了一句。
“言笙哥你找我啊?嗯……好……才没有呢……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好啦好啦知道啦……那我挂了哦……”
时听挂了电话,一抬眼就发现顾凌泽冷冰冰又一脸复杂地在审视她,她心里一咯噔,一个没留神,怀里的大白就蹿走了。她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起身凑过去仰着头看着他,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顾凌泽抬手勾住她的腰,她一惊讶,但是没躲,一只手拉住他的袖子说:“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唉。”
“是不怎么高兴。我老婆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我要怎么高兴你说说。”
“……”
时听勾了勾唇道:“你说的我和出轨一样,言笙哥打电话来让我待会儿去他那里拿几箱水果,说是他在美国的姑妈寄回来的,他吃不完,让我拿去给我爸妈吃,当然也有一份是给我的。”
顾凌泽冷着脸说:“他自己不会送到你爸妈那里非要你过去?”
“他今天一整天要做三台手术没时间。好啦你开心一点儿,今天回去过中秋,你不应该高兴吗?”
“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