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拯救师姐第40步
俞璇抱着大兔子哭哭啼啼地往斗兽场赶,临近时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下意识顿时了脚步,咽了口唾沫。
门房无人把守,从稀薄的白雾中裂开了一道缝隙。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入目所及满地尽是妖兽尸体,它们身体向外,面目狰狞,似乎是在逃窜的那一刻被一剑毙命。
俞璇看愣了眼,心跳如鼓,一时不察踩进了血泊中,鲜血瞬间浸湿了罗袜。她咬牙提起裙摆往殿里冲去。
昏暗的大殿内堆叠了更多形状各异的尸体,鲜血飞溅四壁,宛若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屠杀,软绒毯吸足了血,踩下时宛若浸在了一团散发着铁锈味的湿棉花上。
“姐姐——”
就在俞璇踏入殿中的前一刻,俞倾夭刚拔出捅入寅虎丹田的木剑。
身受重伤的男子再无彼时傲视群豪、不可一世的气势,蜷缩着在闪烁的黄光中化作了兽体,硕大的身影铺满了他最爱的黄金台阶。黄斑黑影的老大虫,唯有头顶一戳小到几乎无法分辨银白彰显了他引以为豪的血统。
俞倾夭白色的轻衫已被鲜血浸润,白皙的脸上亦溅落了梅花血印,红瞳明若夜火,大刀阔斧地站在染血的皇座前,拾阶而下,软靴轻抬重碾,每一脚踩在妖皇健壮的躯干上都会碾碎他的一根骨头,就像游戏一般,细致又有耐心地把九尺巨兽一点点压平。
伴随着匍匐在地打滚的哀嚎声,俞倾夭漫不经心地的抬起头,眼神轻慢但残存的杀意惊人,直接把俞璇的眼泪吓了出来。
相比于她,眼前的小姑娘才更像一只小兔子。
俞倾夭在寅虎身上又补了一剑,扫向俞璇时发现她怀里的大兔子,眉头紧蹙:“怎么来了?不是要你们在殿里好好呆着吗?”
枉她还费心思加固了结界。俞倾夭不悦的表情写在了脸上。连续经历了两场杀戮,加上强行提升修为带来的副作用,体内的灵气在沸腾急转,她此时无法再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烦躁、厌弃,以及毁灭欲……种种负面,得亏俞璇没来得再早一些,否则她不一定能控制得住自己。
“我我我我……”俞璇想说的话全忘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有眼泪像珍珠一样落。
积郁不清的俞倾夭恹恹地低眸,一脚踩碎了寅虎的脊骨,惨叫声立时响彻了斗兽场。俞璇怀里被拱了拱,大兔子惊醒了。
“我的夭夭——”俞毓秀昏过去前的记忆是俞倾夭被拉去了斗兽场死无全尸,此时睁眼便看到浑身沐血的俞倾夭,以为她身受重伤就要死了,立刻哭了出来。她双目红彤彤的,容不下别的分毫,猛地挣脱了俞璇的怀抱,化作人形往俞倾夭扑去。
俞璇心道不好,但大兔子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没等她伸手去捞,说时迟那时快,半个身体已被碾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黄虎突然暴起。
寅虎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千年,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阴沟里翻船。若是半日前,有妖族告诉他一只无用的兔子不仅会在斗兽场中脱颖而出,还将把他踩在脚下,以一己之力覆灭半个妖族精锐,他甚至都不觉得被冒犯,只会认为听到了一个荒谬的笑话。
可偏偏这不仅成真了,她还如他曾设想过的那般,废除他的修为,一点一点地碾碎他的骨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乃万妖之王,神兽后裔,渡劫强者!怎能甘心死于废物之手!
匍匐隐忍终于在俞毓秀目空一切地扑过来之际,被他捉到了机会!
“哈哈哈哈——”寅虎大笑着伸出兽爪,只要挟持住这只兔子,他要兔崽子跪地谢罪,自废——笑声戛然而止。
在俞璇的惊呼声中,木剑从后斩落了虎头。
伸到一半的虎爪与失去头颅的上半身一同砸落在地,喷溅的血液溅到了距离最近的俞毓秀身上。她小腿发软,跌坐在地,哆哆嗦嗦说不出话,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俞倾夭并不意外。她不想俞毓秀前来,除了出于安全考虑,更多是不想她妨碍自己做事。
十世了,母女之情早就淡了。有时候,她也不懂俞毓秀想要的是什么。从她没有按她的预想成为天真又短命的孩子,孤注一掷投入到少妖主的竞争开始,俞毓秀就开始回避、甚至畏惧她,却又偶尔的,想用一种堪称愚蠢的方式靠近她。
“俞璇,把她带回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再把她放出来。”血液又开始沸腾,俞倾夭抢先背过身,咽下喉头的腥甜向皇座走去。
“秀姨,我们先回去。”俞璇握住俞毓秀的肩膀,用了些气力才把她架起,揽着人往外走。
俞毓秀头压得很低,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语,即使俞璇贴近了也没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跨过门槛后,俞璇忍不住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俞倾夭:“姐姐,我们走了。”
俞倾夭可有可无地应了声:“送她回去后,你再来找我。”
俞璇立刻提起精神,高兴地点头,抱起俞毓秀准备离开,俞倾夭再次把她喊住,强调:“不要让她出来。”
俞璇愣了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答应的同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等人走远后,俞倾夭神色恹恹地倒在皇座上又咳出了一口血。俞璇聪明,但缺少历练,心思还是太过简单了,很多东西需要交代清楚、点透了她才能明白。与之相比,跟她同龄的另一人就像妖孽一般,十分贴合心意。
俞倾夭摇了摇头,让自己专注于眼前。处理了寅虎,还有他的余党和其它妖族部落。他们能自行安稳下来最好,否则再动干戈便不可避免。
“啧。”就在俞倾夭独自生着闷气之时,与云和颂联系的符文亮起。
“每次都真会选时候。”她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靠在椅背上接通了符文。
一道人影倏尔在半空中浮现,与人界时不同的是薄雾散开了,清晰地映照出青年清隽俊美的容颜,他沈腰潘鬓,风姿卓然,正处在兰亭外煮茶品茗,身后白梅清素、桃花艳艳。而与之相比的是俞倾夭这头的尸山血海。
沐血成衣绯胜石榴色,银发红瞳暮观修罗场。此时的她就像颓靡中开出的花,骄矜肃杀,破碎又强韧,狠狠地撞入人的心弦。
云和颂眼中划过了惊艳,直到俞倾夭不满地瞪过来才回神,恢复温雅之态,笑道:“夭夭,恭喜你。”
俞倾夭无动于中地点头,眼皮子恹恹地搭着打了个哈欠,言简意赅:“谢谢。”
意识到她的冷淡,云和颂目光微闪:“我打扰到你了?”
“你没算到?”俞倾夭歪头反问,“还是没看出来?”一殿的尸体等着她清理,没空跟云和颂兜圈子。
默了瞬,云和颂叹气,眉眼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委屈:“你心情不快,怎的又拿我当出气筒?我本是算到你命格有变,以为你已达成所愿,又没再与我联系,才主动找你的。”
说回正题前,他仪态端庄地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行云流水的动作赏心悦目,可惜俞倾夭君心似铁,不为所动。
云和颂又叹了一口气,亮白了:“你打算何时来蓬莱?”
“晚些吧,现在……有事要忙。”俞倾夭眉头紧蹙,急忙打发云和颂后挂断通讯。
符文印记一消失,她终于忍不住恶心,站起扶着椅背干呕。
方把气息理顺,被血腥味一冲,恶心感更加严重,俞倾夭呛得面色发白,捂着咽喉内视却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