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我救赎了暴戾太子 - 十颗糖粒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57章

◎流言◎

京中最受闺阁小姐喜欢的首饰铺子前,舒沅脸色苍白地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春桃担忧地看向她,眸中难掩忧虑。

路上途经茶摊,连歇息的脚夫讲起朝中关于定远侯的传闻,都说得头头是道。

在那贪墨的罪臣书房搜集罪证,找出一封内容惊人的书信,竟然是皇上信重的定远侯亲笔所书。

那封信上写,叫那收信的官员勿要派兵支援剿匪的宋辉将军。山匪穷凶极恶,兵器充足,凶悍摄人,这剿匪的差事不好办,但办好了便是大功一件,定远侯令那地方官员暂且按兵不动,将功劳留给宋辉,若宋辉将军力有不逮,再出手相助。

这信一出,举朝哗然。

若为黎民百姓,剿匪一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定远侯威名赫赫,战功卓著,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无人不敬。谁会想到这样顶天立地的人物,会为昔日战友写信,令地方官员不要插手剿匪一事,叫宋辉独占功劳?

朝中耿介的文臣愤怒不已,在天子跟前直言不讳,接连指责圣上的这位妹夫:“定远侯不顾百姓安危,只管给自己人牟利。连剿匪一事都有如此用心,那敢问定远侯在西疆,可否是真的清白,如民间赞扬的那般为国为民?”

“每年拨出去的军费令人咂舌,受伤的将士也是爹娘亲生的孩子,这些人,这些钱,是否皆为定远侯为己谋利提供了方便?”

这般猜测如雨后春笋,处处冒头,令人难以忽视。

这事惹人非议之处,不仅仅在这点上。

那位定远侯想要“关照”的宋辉将军,正是死于那次与山匪的交手中。

何其可笑?原本想为旧友谋划前程,叫他立下这桩功劳,独占奖赏,竟然害得宋辉丧命!

想叫宋辉独占好处。却致人命丧外乡。

若非定远侯叫那官员不要轻易出兵支援,宋辉将军如何会惨死在山匪手中?

定远侯府乃是京中圣宠最浓的门户,皇上信重定远侯,与定远侯之妻又有兄妹情谊。放在往日,俱是受人敬仰,连最会给人挑刺的御史台的官员也多有敬佩之心。

此事一处,朝中攻讦四起,定远侯府的那些陈年旧事也都被翻了出来。与定远侯府不对付的臣子,更不会错失如此良机,恨不得将这丑事钉在城墙上,叫天下人都知晓定远侯府的风光扫地。

若此次闹出来的是侵占田产,欺男霸女之事,都不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可偏偏那白纸黑字写的,就是与军务相关之事,事关将士性命。

定远侯府得人敬重,本就是因为历代定远侯皆立下军功,保卫国土。如今有旧信在前,众人不得不怀疑起定远侯的用心。

是西疆蛮夷当真难以对付,还是定远侯手段非凡,有意纵容,以此争利?

关在天牢的罪臣言之凿凿,那确是定远侯亲笔。又有几方派人验过,千真万确是定远侯府的字迹。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朝中官员为此事吵闹不休。有心人将此事添油加醋地传到百姓之间,更是惹得百姓热议。

舒沅早知道会有人对定远侯府心存恶意。可她从前从未听过那些话。

“从前谁能想到定远侯竟然是这样的人?哎,算是我看走眼,信错人了。”

“你还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哪用得着你信。不管怎么说,如今未有定论,大将军一定是清白的!”

“哟,你还糊涂着呢?你没听人说,那还没跟山匪交手,就已经在分割功劳了,跟切豆腐似的,你一块他一块。这皇上的妹夫当着就是好啊,荣华富贵伸手就有。”

舒沅按着帘栊,想冲出去与他们争论,但她又如何能堵住悠悠众口。

心中窒闷之余,又想起聚仁堂顾叔的话,原来顾叔叫她少出门,是为了这个。

哥哥也没跟她提过。她无忧无虑地待在清净的进璋书院,一心读书,丝毫不知窗外事。

舒沅手中用力,指节处微微泛白。许久,终究还是松了手,叫车夫继续往如意楼赶去。

如意楼的于娘子满面春风地迎上来,轻声柔语介绍新出的簪子。

舒沅随她上楼,此时面色略微缓和,也有兴致听于娘子说话了。

于娘子开门做生意,消息灵通,近来民众议论纷纷的大事,她自然知晓。于娘子看向舒沅,这娇养长大的娇小姐,居然沉静如常,毫无异样。

于娘子在心中感叹一番,而后抿出一个笑,温声道:“姑娘生得极好,只有我如意楼能工巧匠做的簪子才堪与姑娘相配。姑娘今日,还是和以前一样?”

舒沅默了默,道:“今日想再看些不一样的。于娘子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让我瞧瞧。”

在舒沅心中,自家父母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谁也比不过。听得外面那些胡言乱语,猜测揣度,她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可府中上下把她瞒得紧紧的,兄长早出晚归,怕是就在为这事繁忙不休,也没同她提过一字半句。她要再为此烦闷,岂不是糟蹋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如意楼匠工技艺精湛,做簪的小娘子那一双妙手,能在严寒冬日造出堪比鲜花的鲜妍物件。这不分时节绽放的娇艳花朵,光鲜夺目,便只是摆在眼前,就赏心悦目,令人心喜。

舒沅喜欢色彩艳丽的东西。从柳先生为她做的画便瞧得出这点。

而能栽种盆中的名品,也有凋谢之时。这发间钗环,却永不凋零。

于娘子欢欢喜喜地应了声是,便招呼丫鬟上茶,又端来精致讨巧的点心。

入冬后,做簪子的小娘子手都冻僵了,哪里真能做到年节跟前。为了冬日里少干些活,在秋天便开始准备着冬季售卖的货物,个个做得精致非凡,价钱也不低。于娘子把这些首饰收在库里,只等接下来几个月慢慢卖出去。

突然来了个阔绰的买主,于娘子哪能不高兴?

舒沅姿态闲散地靠在椅中,目光虚虚地盯着窗外。

但世间的事总是这般巧。她尚未发现端倪时,什么都瞧不出来。今日一在外面听到那些关于侯府的闲言碎语,在如意楼便又听到有人议论。

天色渐晚,如意楼客人不多。那两位即使压低了嗓音,也叫舒沅听得清清楚楚。

“定远侯无论在军中还是在民间,名声都是极好。谁能想到背后还藏着这样的私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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