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算盘
威远侯与林皓尘谈得喜上眉梢,当即拉着他们前往军器所,想去寻船匠探讨。
上了马车,威远侯仍兴致勃勃,一旁的谢京海与林耀祖惊恐对视,眼里是同样的疑问:他们在说甚?为何自己听不懂?
但还未到军器所门口,威远侯忽然叫停马车,他沉吟道:“罢了,且不去军器所,你们勿将船舶之事说出去。”
三人面面相觑,林皓尘不解地道:“侯爷,可是有甚不妥?”
威远侯竖起眉毛,沉声道:“此事还需思量,你们且自去顽罢。”
既如此,林皓尘他们不好追问,遂改道去探望陈老夫子。
去到雨花胡同,陈老夫子正欲出门。见到三人,他精神矍铄地道:“秋高气爽,正好一道去爬山。”
他们去到京郊的栖霞山。几人登高望远,竟是林耀祖最先体力不支,落在最后面。
林皓尘笑道:“二堂哥,你非长非幼,力气却不及我师父和小海。从明日起,你与我一起练武,强健体魄罢。”
他在去年回乡之时,向侯府的侍卫学了一套拳法。自此,每日清晨拨出两刻钟,练习拳法,以锻炼身体。
林耀祖红着脸应是。
夜幕时分,林皓尘兄弟回到侯府,威远侯身边的人来寻,“侯爷请林少爷去书房一趟。”
林皓尘心知,定是船舶之事。他走到书房,只见威远侯背门而立,独自站在一张地图前。
威远侯头也未回,指着地图道:
“我大周朝的海岸线,足足有两万里,海盗和倭寇时常勾结作乱,祸害沿海的百姓。我在这一带镇守十余年,也未能铲除他们,不过是换得沿海暂时安生罢了。
然而,京城的人安稳下来,便忘记战争之苦。如今朝廷正在争论削减兵部开支,首当其冲的,便是沿海的军队和战船。”
说到这,威远侯一声叹息,他这半年重新出去走动,方知因皇上未立太子,朝政日益复杂,多方势力明争暗斗。
他接着道:“你上午所言的两个法子,不宜在京城试行,以免卷入纷争。你将它们写下来,我令人送信到东南沿海,吩咐我的旧部去试验。”
林皓尘一听,便明白这是每个皇朝必有的朋党之争,最该远离。他当即写好信件,并根据记忆,画下不太确定的插板形状,希望对方能自己改进。
…………
奶奶林氏与二婶、桃姐儿、梅姐儿一道前往严府。严府与威远侯府相距甚远,坐马车也需一个时辰才到。
她们昨日已投了拜帖,故而门房听闻是林家的人,便急忙引去正院。
一番见礼后,林氏感激地道:“我的两个孙女,多得严将军出手相救,些许俗物,聊表谢意。”
“南征救了你孙女儿?”严老夫人惊讶地道,她并未听儿子提起过。
林家几人一怔,这严将军倒真的不把施恩放心上。林氏忙说出事情的经过,一再道谢。
严老夫人听了,心中一动,她儿子素来冷淡,在制住发疯的马后,怎会想到送姑娘回家?莫非……
想到此,严老夫人面上笑道:“当时情形危急,谁看到都会出手。南征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同时,她不动声色地打量桃姐儿和梅姐儿。只见桃姐儿落落大方,但已是桃李年华。而梅姐儿刚及笄,正是娇俏可人。她猜想,莫非儿子对梅姐儿有意?
严老夫人一边猜测,一边与林氏闲聊。因她有意打听林家,故而两人相谈甚欢。
待到晚上,严南征回来,严老夫人先是埋怨道:“征儿,你都二十二了,再不成亲,娘还能抱上孙子吗?”
严南征道:“咱家不是有团团吗?您要想抱他了,去我大哥那住一阵便是。”
严老夫人气道:“你又敷衍我。”
论起来,严老夫人给严南征订过两次亲,皆不能成。
头一次刚定亲,那姑娘染了恶疾去世。第二次定亲的姑娘比严南征大两岁,因严老将军去世,对方不想再等三年,两家人便退亲了。
严南征本就性情冷淡,对亲事无可无不可。此后,对亲事一推再推。
严老夫人拿他没奈何,转而提起林家登门道谢之事,故意道:
“林家虽然家世差了些,但家中子弟都上进,又有威远侯世子做女婿。林家的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又乖巧伶俐,日后不知是谁家的福气?”
严南征倒茶的手一顿,放下茶壶,说道:“儿子想起还有些事,先告退了。”
严老夫人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竟有些高兴,看来他是上心了。
次日,正是九月九日,威远侯与林媛云他们到德阳侯府吃团圆饭。
奶奶林氏原想留在威远侯府,她们林家自己过。偏威远侯亲自邀请,她们便也一道去德阳侯府了。
侯夫人王氏仍是老样子,一副慈和的做派,甚至笑着道:“难得亲家过来,以后你们要常来。”
若非林皓尘对她早有怀疑,都险些被她骗过去。
徐家的人先是去宗祠给祖宗上香,又去看望瘫痪在床的德阳候。
日暮时分,方在一处水榭开席,男女分桌。林皓尘这一座,以威远侯为首。徐建功与徐建宁分别坐他两侧。
而徐思尧、徐思文他们年纪尚小,不能喝酒,便另坐一桌。
林皓尘坐在徐建宁旁边,恰巧是徐思鹤对面,他原以为徐思鹤定要出幺蛾子,但对方竟前所未有地守礼,并不似以前那般针对自己。
这不对劲!林皓尘暗想,徐思鹤不会突然变得懂事,定有缘故。
席面上,大家推杯换盏。林皓尘暗自留心,终于看到徐思鹤朝倒酒的下人使眼色。
那下人微微点头,在给姐夫徐建宁倒酒时,借着宽大的衣袍遮挡,往酒杯洒了些许粉尘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