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中举
日已中天,林皓尘答完两题,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发觉号舍里飘荡着食物的香味。
他拿出包子,又点燃炉子,极快地煮了一锅玉米面粥,就着肉包子吃。饭后,照例小憩两刻钟后,林皓尘才开始答题。
夜晚,他缩着腿躺在号舍的书桌上,考生有上百人,周围的号舍不时传来咳嗽声、鼾声和梦话。
林皓尘被吵得睡不着,脱下外衣后,按着墙壁做了五百个俯卧撑,感到力竭后,方停下。他用湿布擦干净身体后,再躺下时一夜好眠。
次日,天色未亮,林皓尘被隔壁的嘈杂声吵醒。
“官爷,这个蜡烛不是我带进来的,我也不知道怎回事?求官爷……唔……”
他掀开油布门帘一看,只见一个考生被堵住嘴巴,拖着往考场外走。巡检官从那考生的蜡烛里抠出了卷成尾指大小的小抄。
林皓尘看得目瞪口呆,这作弊的手段层出不穷啊,无所不用其极。他摇了摇头,开始今日的答题。
如此又过了两日,到了交卷的时间。林皓尘将试卷交上去后,弥封官们当即把他的姓名、籍贯等信息折叠起来,尔后用空白的纸张弥封掩盖起来,最后加盖骑缝章。
林皓尘了然,这便是乡试的“糊名”过程了。他刚走出考场,徐竹和护卫们当即冲上来。
有赖于这一年来,坚持练拳,林皓尘自觉精神还好,但护卫已经不由分说,弯腰背起他就走。
待回到院子,林皓尘沐浴完后,吃了碗鸡汤面,倒头就睡。他从号舍出来,最想做的就是泡澡,然后可以四肢大张的躺在床。
第二天,又是寅时,考试排队进号舍。这一次有不少考生主动与林皓尘打招呼,“林兄,昨日答得可好?”
林皓尘统一微笑回复,“尚可。”
不远处的俞有文见了,又觉掉面子,心中气闷。四书五经千千万万句,偏生叫林皓尘说中了一句。
乡试第二场考校的是考生是否具备做官的能力。具体内容是:写一道三百字以上的“论”,既论述题;写五条判语;另外在诏诰表中任选一道。
判语是官府判案时所用的判文,所以判题均与律法有关,要求说理严密,逻辑清晰。
而诏诰表是入仕后将用到的三种不同的文体。诏和诰便是翰林院常替皇上、太后以及皇后,发布的官员诰敕或圣旨。
表则是一种章奏形式,主要是节日或朝廷有喜庆大事时,官员上表恭贺。
诏诰表都有固定格式,并不算难。主要是判语和论述题,比较费心思。故而林皓尘先看判语题目。
判语第一个案子主要讲一个秀才做了黑状爷,教唆讼词,专门替那有罪之人疏通官府关系,助其逃脱律法惩罚,为虎作伥。
林皓尘将其所作所为与律法联系起来,当即下笔写道:
孔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圣贤之意,盖欲天下之人,各安其分,各至其所,以无相夺伦而已。否则位卑而言高,其不陷于罪者几希……【1】
林皓尘将判语和论述题都誊抄好后,方开始写诏书。
九天的考试时间一晃而过,最后一场交完卷后,考生皆神色不济,更有甚者扶墙而出,一出考场便被送往医馆。
考试结束,考生们可以休息了,考官们却开始紧锣密鼓的改卷,但他们看的并非考生们的原卷,而是誊抄过的试卷。
原来,原卷被弥封官糊掉考生个人信息后,将交由专门的誊录人员如实地誊抄。他们用朱砂红笔誊抄试卷。故此,誊录后的卷子,被称为“朱卷”。
阅卷官们只能看朱卷。此举乃是为了防止考生在试卷上留记号,又或是阅卷人员根据笔迹认人,从而作弊。
阅卷亦有三重,先是阅读官看第一重,将中意的卷子推荐给同考官。同考官若是也看中,便在答卷上批“取”字。此乃第二重。
尔后,有“取”字的答卷很快被送到主考官案头。若是主考官在上面留批“中”字,即表示此人中举。此乃第三重。
这日,卷子终于改完。主考官章大人与众位官员,一道评出三场考试,每场最优的试卷。
弥封官当众拆封糊名,将三份原卷呈上给主考官章大人。
“这三分试卷竟是同一人!”
章大人惊讶的道。以往的解元,能有两场拿最优,已是极为不易。他将试卷递给同考官,点评道:
“此学生的判语,辨法析理,明断曲直,有理有据,令人心悦诚服。而他的经义掌握牢固,策论文采精华、情理交融,见之忘俗,确实难能可贵。”
其中一个同考官接过试卷,惊讶地念出考生的名字:“林皓尘!”
这名字似曾相识!他略一深思,便想起姚星来。他与姚星交好,故而听姚星抱怨过林皓尘。
同考官放下试卷,将章大人拉至一旁,低声道:“大人,可还记得姚星姚翰林?”
章大人不明所以的道:“与姚星何干?”他与姚星不过点头之交。
同考官吞吞吐吐地道:“姚星……林家……姚星就是因他掉的乌纱帽。”
“休要胡言乱语!”章大人低斥道。
“姚星乃自己行为不端,冲撞了太后娘娘才被革职。况且,科举乃是为圣上取贤,你怎可将他与科举混为一谈?”
同考官抹了抹额头的汗,慌忙道:“方才下官一时糊涂,说了胡话。乡试自是按答卷来,林皓尘的答卷实属优中之选。”
那章大人睨他一看,甩袖回到案前,与其他官员一一敲定排名。
到了放榜日,府衙门口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林皓尘他们到晚了,只能站在外围。
那俞有文摇着纸扇,一派悠闲地站在旁边。看到林皓尘,他浅浅叫了声“林秀才。”
在乡试发榜之日,唤别人秀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的话。
林皓尘见挤不进去,索性站在俞有文旁边,笑道:“俞秀才看似成竹在胸。”
俞有文面色微愠,他摇了两下扇子,这才挤出笑来,说道:“好说,好说。”
不一会儿,衙门的人出来张贴红榜,徐竹站得远看不清,他急得坐在护卫的肩头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