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昭诚]:与其想东想西,你不如猜猜,我为什么会生气。
看大这句话的时候,田沁立刻感觉到全身的血涌上了脑门,胸腔里有什么在疯狂地震动,一瞬间几欲崩出。
她想打字,想给出回应,可是手指却像触电般发麻,颤颤巍巍地不听使唤。
田沁突然想起高中时的一次月考,那时距离英语考试结束还有不到五分钟。
她坐在第一考场的一号座位,才刚刚写完最后的作文。她连表都不敢看,就着急忙慌地在笔袋里拿出涂卡笔,翻开答题卡的选择题部分开始涂黑。她向来是习惯完成整张试卷后再涂前面的几十个选择题,可是那天却莫名卡在了一片阅读题上,导致计划的时间完全被扰乱。
那个时候,监考老师还轻轻走过她的课桌旁,像是提醒一般:“没涂完答题卡的抓紧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两分钟。”
散乱满桌的英语试卷,同学们拉上笔袋拉链的声音,甚至还有窗外提前散考考生的脚步声……
田沁瞬间颅内像是扎了千跟密密麻麻的银针,她止不住的夹腿颤抖,控制不住地想上厕所,轰的一声瞬间颅内高.潮。
……
可是此刻,屏幕上这句看似轻飘飘的话,依旧能带动起田沁久违的情绪。
她双手止不住地发颤,打出的语句好不连贯。田沁有些挫败,一下把屏幕关上,放松眼睛般望着窗外。
过了一会,她还是觉得浑身发烫,像是只煮熟的虾,来回不对劲,于是猛地一下打开了阳台的窗。
“呼——”寒风瞬间涌进来,冻得田沁一个哆嗦,可她依旧固执地站在风口处,任凭朔风刺扎着她的脸和脖颈。
冷静点吧。
“好冷啊田沁!”屋内周莎莎委屈地控诉。
田沁道了声抱歉,只得伸手把窗户关上。吹了这么久的寒风,连银色的不锈钢窗把手都有些发凉。
好在田沁的心情就像这再次紧闭的窗户,终是将惊涛骇浪挡在了外面。
她镇静下来,冷静地翻开手机:
[田田开心]:周师兄舞弊的证据是不是你搜集提交的
江昭诚很是痛快:对。
又是一阵久违的停顿。
[田田开心]:谢谢你麻烦了
每一段没有温度的文字背后,都看不清打字人的神态,却能给电话那头的人传递出上万种情绪,最终在其中选择出自己最盼望奢想的那种,然后在一片荒芜荆棘中开出花来。
……
会议上,江昭诚突然被自己的老父亲点了名。
“昭诚。”江茂闻威严的声音响起。
江昭诚立即放下手机,停止了身子:“我在。”
“非洲这个项目你怎么看?”江茂闻的声音不似往常一样有力,多了些沧桑沙哑。
“我就一句话。”江昭诚冷冰冰的语气像是机器,冷静客观:“这个项目对公司百害无一利,这是商业谈判,感情用事只会耽误大家的时间。”
所有有话语权的人都止不住地点头。
这几年,业内都传,江家这位宝贝疙瘩,还未当上“小江总”,年龄不大但心思缜密,雷令风行的阴狠手段比他老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茂闻无声地叹了口气:“也好,毕竟我们不是慈善家。”
会议室内一片嘘声。
不说别的,江茂闻还真是个大慈善家。单是他匿名捐赠的数额,就足以荣登全国慈善家之首。
但援非这个项目太远太大,苏丹这个国家,平均气温都在四十摄氏度之上,连通电都无法保证,几乎是从零开始扶贫。更重要的是,毕竟是个国际大项目,事关诸多,项目一旦开工,向科集团至少要外派一位有话语权的董事去监工。
都是矜贵了半辈子的人,谁舍得抛家舍业,跑去遥远地瘠的非洲?
江茂闻向来对贫困潦倒的苦寒之地多有慈悲,可就算是他,也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下这样的念头。
“好,那就回复水利局,向科集团只能出部分物资,其余无能为力。”
众人举手投票,全部赞成。
江昭诚还没有资格参与表决,他看着面前叔叔伯伯们被社会的风霜浸透的面容,却不知怎的一阵烦躁。
手机又亮了一下,备注是“甜心”。
[甜心]:谢谢你麻烦了
江昭诚淡淡的笑,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这这几个字,突然明白了心烦意燥的根源。
这个将水利事业和匿名捐赠给鸣邑县的慈善家看得很重的人,会不会在认清他温润之下藏着颗冰冷资本家的心后,直接转身离去。
江昭诚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会议结束。
在向江家的叔叔伯伯礼貌道别后,江昭诚一言不发地开车去了城东一家club。推门的瞬间,喧嚣沸天的音乐震得他太阳穴突突地疼,江昭诚强忍着不适,绕过酒吧中场甩歌纵情的男男女女,走到了二楼的包厢。
江昭诚推门而入,包厢内坐在最中央的人刚想破口大骂,待看清来人后立即推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阿诚,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你来这。”赵舟灿无不调侃,他推开身边的小明星,站起身来递给他一杯酒。
“稀客啊。”坐在高脚桌旁的几个相熟老友脸色诧异,举杯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