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重庆(2)
京旭来接的人,秦莳下车的时候还在安慰不开心的老婆:“老婆别生气了,咱不理他,你打他都废手了,疼不疼?等回去给你揉揉。”
“小莳,”杨晓佳十分严肃,但是从车窗里伸手搂着秦莳脖子时眼神特别柔,“你别多想啊,出来玩咱们要开开心心的,后天咱们吃火锅!”
秦莳揉她脑袋,展一个笑颜:“好,我没事的,你也别生气。”
宋确出来接她,扯了扯领带,看见秦莳没有哭的痕迹,松了口气。
他也听说了,不过心情没多愤然:“真的小看他了,这都能碰到。”说完又叫杨晓佳别因为这些不高兴。
他其实提前去看了一下礼宾名单的,晋谦所在的公司在名单里,这也不是奇怪的事,参加洽谈会的公司不少,只能说这缘分太紧凑,也是晋谦太能跑,宋确一天没陪着都跟着追山上去。
他还是有点害怕人又生病,晚上把行李搬过去,看秦莳已经躺在床上睡了。
这里的商务房间都是标间,前一晚杨晓佳和她躺一张床,宋确这边走都没走过,他也不急着过去,先去看看睡着的人。
秦莳感觉身边的床垫往下陷了陷,大手盖住额头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宋确收了手:“吵醒你了?有不舒服要说。”
秦莳才把那晚上的经过说了:“那天,我发烧是因为在朋友家客厅坐了一夜,受凉了,现在不会了,我盖着被子的。”
鼻腔里喷薄出笑气,宋确拽了拽她,让秦莳枕着自己的大腿,给揉揉脑袋,笑脸凝住:“原来是这么回事,下次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
“唔,”宋老板的手劲很适当,秦莳带着紧张的脑袋被松着头皮,她惬意地闭了闭眼,“这样很讨厌对不对,老是在走出去又陷进来。”
“听实话吗?”宋确低头挑眉。
秦莳仰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好吧不用说了,我自己都觉得挺讨厌的,答应了和你交往,还在因为这些……”
“在交往啊?”宋确眼前一亮,“我以为说试试,都还在考察期呢。”
秦莳没说完的话都变成了一声短促的哈气,整个人顿住,突然眼眶发红,但是还在被宋确按着脑袋,舒适、安心和心口泛酸的悲伤一起来,融合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觉得嘴巴里有点苦涩。
“我就是,就是,”秦莳的眼泪夺眶而出,当意识到此时的眼泪无济于事,只能平添弱小惹人怜悯,她侧过脸用手臂按住自己的眼睛,“就是觉得,我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现在的时光,都很糟糕。”
“不糟糕,”宋确抓着她的手肘把人捞起来面对面,扯了桌边的纸给她擦眼泪,“是晋谦那个人和他对待感情的态度糟糕。”
秦莳眼睛里的泪水浸得眼睛疼,但听到宋确这么说的时候,仿佛一下被点住了。
眼泪悬住,跪直了愣住。
这一年他对晋谦的一切都应激,甚至对回忆起那些点滴的自己都产生不好的感觉。
丢掉所有的东西,包括一串设置过的数字都全部改变,其实一直在否认年少到分手的那个时间,连着自己都一并脱层皮丢掉。
她甚至觉得一开始就是错误,后悔一切种种,无数次的质问都化作了糟糕,糟糕的恋情糟糕的时间,糟糕的自己。
现在出现了一个人,告诉自己,糟糕的不是你。
宋确满眼都是心疼:“不要否认自己。”
秦莳跪坐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鼻尖红红,眼底闪着虚弱的光:“我觉得我没有否认自己,就是觉得,觉得这么久,这么长时间,这么多的东西……”
宋确摸着她的脑袋,等着她语无伦次地把话说全。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刚刚分手后的那一年,”秦莳的眼泪再次流淌下来,像一颗光里的冰珠,“我现在也不敢给爸爸妈妈讲为什么分手了,只说是太久太久了,还是觉得不合适,但是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想,我不想去想的。”
“我以前就是不听话,学校说过不能早恋,爸妈觉得他和我性格不适合,就是非不听。”
宋确伸手搂住她,帮她拍拍后背,这种自我剖析太有压迫感了,宋确都有点招架不住,特别是秦莳还在哭。
他在心里吸了口气,想让她可以不用说了,但又怕不说,以后就一直憋着,晋谦就像是个毒瘤一样,时不时要痛,到最后用镇痛剂都不会管用,那才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秦莳在自我拉扯,她的脑子里浮现了很多场景,先是有关晋谦的,他们穿着校服,在校门口相遇,一起走进学校,还有他送自己到动车站,场景看起来摇摇欲坠,他不知道为什么走两步就变成了出动车车站,而在等待的,是穿着西装,披着风衣的宋确。
“其实觉得自己利用了你,”秦莳跪到宋确身边,捧着他的脸眼神摇晃,“决定相亲,我本来不抱希望的,但是看到你要和我说话,跟着我,我想利用你转移情绪。”
宋确把她扯到身前,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那不叫利用,是正常的。”
秦莳的哭声大了一点:“正常吗?我觉得是错的。”
她认了好几次错,思维开始走偏,宋确的额头起了一层汗,张开手臂抱住她的腰:“秦莳,你只是,”他顿了一下,“在回应我,你想想,如果那次吃饭之后,你还会主动联系我吗?”
秦莳更悲伤了:“不会。”
“那你就没有动那种心思,”宋确笑笑,“不要因为那样的男人放大自己的负面情绪了,反正从再次遇到你那天开始,无论是老同学相见,还是到后来互相有点意思,你所用的感情都是恰当的。”
“你是在进行正常的社交。”
秦莳的眼瞳颤动着,嘴唇微微干涩,宋确看见那两瓣唇在轻颤。
“我这是正常的吗?可那是十几年啊,”又回到了最初的死胡同,“我一直这么想,对你来说不好。”
宋确点头:“确实。”
“但是我在说试试的时候,是认真的,”秦莳的颧骨也有点红了,悲伤变成了做错事小孩的惧怕,“确实”这两个字又把她砸了个透彻,开始解释,“我真的很想走出来,不因为他的出现或者他的名字再出现这些,没有必要的情绪。”
宋确安静地看着,她的嗓子有点哑了,他想,那些自我消化的日子肯定很难,在听到鼻音后,宋老板终于还是不忍心了。
他用了一点劲,按着她的后脑勺靠近自己,微微仰头衔住还要张合的唇。
秦莳立马憋住了气,从她现在的角度,能看见宋确的侧脸和耳朵。
男人的唇比女人的唇硬,秦莳体验到压力,很久没有的感觉,心脏被那股压力紧紧压着,逼着他开始呼吸。
眼睛变得晶莹又震惊。
宋确牵扯住她,房间里突然只剩下交叠起来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