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曾经,说与不说这个念头在沈含止脑海里盘旋过无数遍。
回宫后的他,也有那么几次机会,和赵可安迎面遇上,可是赵可安都没有认出他。深夜他也会想,如果找个机会将自己曾经救过她的这件事情告诉她,他们二人的关系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可每被她无视一次,把这件事情藏在心里的念头就越深。再到后来,就是赵嫆的纠缠,和圣上的默认,让他以为自己恐怕难逃赵嫆的魔爪了。
没想到之后又峰回路转,他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与赵可安成亲以后,他感觉那件事情说与不说似乎不那么重要了,说了,她想必会心怀亏欠,对自己肯定是关怀备至,可他不想她对自己的感情变为报恩,左右都嫁给他了,他以为二人恩爱情深,曾经救过她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这一拖,便到了现在。
赵可安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沈含止的回答,她也耐心告罄,垂下眸子,声音低落道:“既然你不想说,那便回去休息吧。”
回去?又住书房?
沈含止忽然抬眸,声音都变得高亢:“书房的窗子漏风。”
赵可安板着脸看着他,对他的狡辩之词不为所动。
沈含止这时候解释道:“说了,是怕殿下心里有负担,怕殿下把我当恩人。”
“是丈夫既是恩人,又有何不妥?”赵可安道。
“自然不一样。夫妻之间的感情应是发自肺腑,情不自禁,恩情那就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当然不一样。我想要殿下对我的,不是恩情。”
赵可安:……
赵可安原本还想和沈含止胡搅蛮缠一番,可是此刻发现,胡搅蛮缠的似乎成了沈含止,这个男人顶着一张生气又似委屈的脸,弄得赵可安似乎负了他一样。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赵可安也头晕脑胀得,于是摆摆手:“你下去休息吧。”
沈含止坐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嘀咕道:“我不想走。”
赵可安看着他:“那驸马是想本宫此刻原谅恩人,迎恩人上榻是吗?”
沈含止回过身子,轻笑:“殿下别说气话了,在殿下心里,沈某不是恩人,否则,又怎会受赵嫆的气?”
似乎被人看破了心思,赵可安别过脑袋,气道:“你不走就给我睡地上。”
说完就不理会沈含止了,起身想叫春柳她们备水,沐浴。
沈含止却在赵可安说完这句话以后笑着接话:“殿下金口玉言,那我可真的留宿啦。”
赵可安感觉今日的沈含止脸皮无比得厚,似乎自己说什么,他都能给你揭过去。
“随你。”赵可安扔下两个字以后,就离开了。
沈含止望着赵可安的背影轻笑。袁归一总是传授他一堆哄人的技巧,但是沈含止却觉得,真诚才是最打动人的。
“秋叶。”沈含止呼喊了一声,站起了身。
门口的秋叶急忙进屋:“驸马有何吩咐?”
沈含止在屋内转悠了一圈,最后走到赵可安的拔步床边,指着面前的一块空地:“这,给我铺床被子,厚实一点的。”
秋叶奇怪地看了沈含止一眼,似乎沈含止在她眼里不是正常人。
沈含止不耐烦道:“快去,你家殿下准了的。”再晚了,她回来反悔了可如何是好。
“是。”秋叶领命退了下去。
沈含止也着急去沐浴了。
此时,赵可安已经舒舒服服泡在了池子里,享受着春柳的服侍,然后望着缭绕的烟雾,发着呆。
春柳轻轻地给赵可安揉着肩,看赵可安一直神游天外,还以为她和沈含止的谈话没有进展了,于是小心翼翼开口问:“殿下,可是在烦世子的事情?”
赵可安眼睫轻扫:“也不是,也是。”
这话让春柳更糊涂了:“世子是不是和殿下坦白他心里的人是谁了?”
这几天的事情,这几个贴身丫鬟都是知晓的,今晚沈含止来找赵可安,春柳想想也知道所为何事,所以春柳才这般问。
“坦白是坦白了。”
“所以殿下不开心?”春柳又问。
这话似乎是问到了赵可安心里了,其实她没有不开心,之所以显得兴致缺缺,是好像还没从沈含止的话里面回过神。
春柳见赵可安不说话,便以为自己猜中了,于是道:“其实,在奴婢看来,驸马心里若是还喜欢那个人,殿下就尽早抽身,可若是驸马此刻心里只有殿下,殿下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既然彼此喜欢,那就尽情的去喜欢便好了。”
赵可安眉眼带笑,转过头看向春柳:“你这小丫头,倒是挺懂男女情爱。”
“不是奴婢懂,是奴婢旁观者清。”
赵可安靠在那,眼睛有些游离,缓缓开口:“你说得对,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又做了夫妻更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春柳听完笑了:“那就是说,驸马已经不喜欢那么女子了,现在只喜欢殿下您了?”
“错了。”赵可安忽然伸手,甩了春柳一脸的水,“他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
沈含止说的一切她都有印象,那个脸红得分不清疹子还是皮肤的少年她一直都记得,其实,她也曾好奇过他,有那么些许想见到他,可是在回宫见到许冲以后,望着那张白净又似乎陌生的脸以后,赵可安对“他”的好奇忽然消散了,所以她对许冲好,仅仅是对恩人的偿还。
欢声笑语在净室内回荡,春柳也毫不客气地反击了起来。
待赵可安收拾妥当,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推门而入的瞬间,看见的就是一张偌大的白色垫子铺在地上,上面放着一床不算厚实的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