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吾妻第一世1
从文心道到琼芳国有段距离,他们需在婚期前出发。
整个文心道自古塔回来后就陷入繁忙。
师兄锯木头做轿子,师姐挂红绸贴红喜。
玄平则是所有活的监工,但凡有一点不让他满意就得重新来。
对于重新来这事,倒是没有怨言,虽说文心道不邀来客,但喜庆之色一分不少。
最闲的就属新娘本人,整日吃喝玩乐,就连玄平都松了口,在大师兄和沫沫的陪伴下,许她出去玩。
白珝上街玩时见到一对金色铃铛,买回去纯属是因觉赏心悦目,无处可挂便挂在轿子头两侧。
至于轿子后的两个铃铛是沫沫与大师兄送的,前有后无不好看,买回来偷偷挂上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没有多少,他们需要早早出发,这样才能在婚期当日赶到琼芳国。
平日里一片繁忙,可到了出发那日,文心道里一片寂静,无人来催促白珝,她睡饱了自然醒来才想起今日要去琼芳国。
推开门时发现师姐们早站在了门口,准备为她梳妆打扮。
那日的婚服,没有很隆重繁琐,多以白珝舒适为主,却没少精致,而玄平说的嫁妆被装进红色箱子里,同往琼芳国。
浩浩荡荡,文心道百号弟子全部跟着去了,留了座红喜的孤山。
温润师兄问过:大家全去了,无人看山怎么办。
玄平只是道:他的文心道里已经不剩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婚期当日,琼芳的雪断断续续下,就在他们到的前一个时辰,栾熠立于雪白的城墙上凝望城前红枫林,在一片白茫中独他一人一身红底金纹喜袍,比火红枫叶更烈的喜服,却被他穿出一股遗世独立般的清冷,孤傲高不可攀,雪落在肩头更为此添上一笔,美得独具一格。
雪主为他拍落肩上雪。
栾熠转移视线与他交谈。
天边的雪逐渐变小,变成绵绵细雪,一座红色轿子离开枫林,从远处缓缓而来,轿旁的人面露喜色,敲锣打鼓,高举喜旗。
这片朝他而来的红,娇艳富有生机。
四周吵闹,栾熠回眸时,轿帘被风拂起,白珝盖着红纱盖头端坐在轿子里,就这一眼时,他的耳边忽地静了,只听见轿檐两侧欢快调皮荡着的金珠打在金铃铛上,清脆的“当当”两声,第一下是金珠敲铃面的金属亮声,第二下是铃心荡触在铃壁的微闷声。
相隔这么远,他该听不清的,更何况锣鼓声将它们盖得严实,但这声音却隔绝了一切杂声清晰穿进他的耳中,在脑海里“叮”一下,空白不想一物的脑海一瞬点亮,注意力被引诱过去,轿帘掀起的动作在他眼中放慢。
只不过,这一眼,他没停留太久,草草扫过,就移开了,仿佛是转眸一掠,不过因为那个铃铛,让他在帘处多待了一小会儿。
他的视线望向远方,文心道的弟子陆续从枫林中带有气势而来。
随后,便是雪主一声开城门,他随着一滑而过的目光,顺势转身往城墙下走去。
栾熠翻身上马,走在最前,游行在城中,将这喜庆遍布琼芳,在皑皑白雪上落下一抹红艳。
一圈走完后,雪也停了。
回到皇城他站在轿前,弯腰掀开轿帘,对她伸出手心,扶她下轿,在威严的大殿之上,二人拜堂,在大殿之外,拜向天地。
黄昏之时,他们来到街道上,在所有的祝福声中,携手走上桥头,一瞬两旁长灯点亮,烟花绚丽。
琼芳国并没有因为是利益联姻而办得敷衍,反而把最好的一切都展现出来。
那日的琼芳雪国,入目红喜。
璀璨灯火照应桥上两人身影,他同她站在桥头,许下一生一世保天下太平不离不弃的誓言,割血做誓印在白晶的雪花上,再向前撒去,让它随风飘荡。
他牵住她手,二人沉默地望向那片绮丽天际,在闹市街景,炸耳烟火中,两人宁静,岁月静好般,好似这是一场两情相悦的婚礼,而非捆绑联姻。
白珝双眸透过盖头红纱,瞧见烟火前,细绵小雪缓缓飘落,她伸出手,雪花停在她手心割开的伤口上,被血侵染成抹红花,片刻雪融入滚烫的血中。
她扬起头,怔怔地道:“下雪了。”
栾熠侧首淡淡回了声:“嗯。”
一阵风拂过,白珝的盖头差点被风撩起,她身旁那人,抬手提她压了下来,怕手心的血沾脏她的红纱,他只用了两指轻轻将盖头压在她的凤冠上,等待风的离开。
手心的血在无人主意时,还是顺着手心纹路滴了两滴,犹如在盖头上绣上两朵相依的红花。
风走后,他放下手,正首继续赏烟花。
这时,白珝转眸,痴痴望向他,不发一言。
他感受到她的目光,却没有回头回应。
随后,身边的人侧过身,下一刻,他的耳尖复上冰凉的指尖。
白珝解释道:“雪。”
栾熠这才与她相视,透过红纱他凝望她,眸子下移,停滞在红唇上。
四周的喧闹好似强劲浪潮铺天盖地,吵得他头脑发涨,心中乱跳,鬼迷心窍既然俯下身凑了过去。
直到一抹微风徐徐而来,在二人相隔的缝隙间穿过,轻撩红纱一角,抚过他的唇。
回过神,在几乎碰到白珝鼻尖时停下,他嗓音沉重“嗯”了声,别开目光片刻后,又回眸看她一眼,起身道了句。
“多谢。”越过她身旁,走了。
走了?
他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