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初蘅毕竟是聪慧,片刻便想通了事情缘由,知道杜晴到底想问的是什么。
杜晴和她母亲极为熟稔,而且杜晴的职位特殊,对于姚莞的事情,只有可能是她不知道,而不是杜晴不知道。
她不得不佩服杜晴几分,这么快的速度,便能够查清姚明琳和整个这一系列事情之间是都有着一定牵连的。
但是既然杜晴选择了这种问法,很明显杜晴并不能确定一定和她有关。
所以她选择抛出来一个更重的筹码。
监察司内斗频繁,如今杜晴名义是言后一派,实际上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杜晴把酒莞尔一笑道:“你这算是威胁吗?”
初蘅摇了摇头,也是报以一笑,“就看杜姨母您是怎么想的了。”
前几个月太子的长女长乐郡主代父南下慰民,戴的是只有公主才能带的五凤朝阳祖母绿步摇,穿的是十六幅的湘妃裙,上面声称绣的是东方发明,实际上仔细一看,那绣的是凤凰的图案。
长乐偏偏来了江州一趟,不然初蘅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凤凰是只有皇后,公主才可以用的礼制。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皇帝身子不好,随时都有可能薨逝,太子都监国这么久了,在外人眼里,下一任皇帝一定是太子李珑,所以自然不会去讨这个没趣,地方官员没有往上报,御史自然也不会说。
但是也正是如此,这话传到如今皇帝的耳朵里头,可是有几分别的意味了,尤其是从民间传到皇帝耳朵,没有经过监察司的手。
而且这任的统领,可是杜晴。
杜晴是女皇当日一手提拔的人,但是为了避嫌已经不参与监察司的内部事务,而是去掌管明宸军,但是对于这些关于皇亲国戚的重大消息,只有她才有权利去跟皇帝禀告。
杜晴托着腮,半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算是你不这么说,就凭我跟你母亲的交情,我也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初蘅不过是笑了笑。
她不敢赌。
对于监察司的人,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说是可以黑白颠倒,反正也是基本差不多了。
杜晴笑了笑,“你跟你母亲是一个样子。”
一方面她真的没有要把这件事往上报的想法,另一方面,就算是她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初蘅这么一说,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初蘅起身一礼,“多谢您的夸奖。”
最后两个人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早早的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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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蘅才回来,就碰上了梧桐着急的往外走。
她连忙叫住了梧桐。
梧桐长出了一口气,道:“娘子,老夫人找您,让您赶紧去正院。”
初蘅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书院那里终于有了一个定论,连忙回房中收拾了一下,重新梳了梳头,衣服上有些酒气,连忙换了一身,一切看上去都挺妥当之后,便紧忙过去了。
不仅是整个胡家长房的人都在,一些姓胡的亲戚也来了,而且最最奇怪的是,今日胡静居然也到了,书院的几个夫子,以冉栗带头,也都等在正院。
她的祖父拎着一个鸟笼子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氏的脸色很是阴沉,林氏倒是没有什么,但是眼底还是有压不下去的诧异,瑛娘和瑄娘在一旁交头接耳。
看见初蘅进来了,杨老太太叹了口气,也没让初蘅行礼,便转头跟胡静说:“既然节度使大人今日也在,便为我们做一个见证。”
胡静点了点头。
杨老太太用龙头杖一敲地,周围都安静下来了,人们也不交头接耳了,杨老太太看着初蘅,很是讽刺的一笑,“你和你娘一样,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初蘅笑了笑,道:“谢祖母的夸奖了。”
“不过也好,聪明才知道明哲保身,聪明才能护得住胡家。”杨老太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知道想否定什么,“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你都是胡家的女儿,没有胡家,就没有你的今日。”
周氏很不屑的哼了一声。
杨老太太等了周氏一眼,周氏这才低着头不说话了。
“敬受教。”初蘅回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她是胡家女,但是胡家除了与她冰冷的现实之外,没有给过她别的。
“冉先生跟我说他们几个夫子议论过后,觉得应该是你来掌管这个书院最为妥帖,”杨老太太看了一眼冉栗,后者捋着胡子,不说话,偶尔侧头听身边的夫人的话,却静静的观察着全场人的反应。
杨老太太这句话一出来,却是哗然一片。
“凭什么?”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传来。
“一介女流……”很明显这是一个比较年轻的人。
“胡家到底是没人了。”周围瞬间便炸锅了,说什么的都有,从要去痛哭胡正思一直到江州书院再难保持今日名声。
杨老太太也不说话,就等着人们自己说够了,慢慢的静了下来,她信佛,捻着念珠,半晌后才慢慢的开口,“前朝承天女帝在时,你们怎么没有胆子说什么一介女流?这件事情,是我们长房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指手画脚?”
其余杨老太太有几分的可惜,她愿意看着初蘅下不来台,被人指责,但她知道这件事顶多就是这几日有人说一说,过几日大家都忘了,不会有任何别的动静,甚至大家渐渐的都不会在乎胡初蘅是一个女孩。
就像一只鸡脖子上悬一个铃铛,第一日大家纷纷议论,到了第十日上头,大家就变得熟视无睹。
杨老太太看着初蘅,有几分不甘心。
这个女孩实在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