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痛更疼
那次从三亚开完会回来,一下飞机他就接到了季晓漾的电话,不知道又发明了什么新菜色喊他过去尝,其实她的厨艺他真是不敢恭维,难为自己每次都吃了个干净。
当他看到那盘红烧肉,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那样殷殷期盼的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上还有被油星溅到的印记。她肯定不止实验过一次,竟有七八成的相似,熟悉的味道,家的味道。
他当时真想立刻紧紧的按住她的小脸猛亲下去,有种迫不及待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的冲动。但是他向来都是这般淡定,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脱口而出:“我们结婚吧。”
果然她又是一副天然呆的模样。
他故意说是开玩笑的,然后欣赏她怅然若失的神情,乐在其中。
一回去就定了枚钻戒,他知道她不喜欢繁冗的饰物,就挑了一枚一克拉的蒂凡尼爪镶钻戒,求婚的经典款。
但是,幸福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上帝没有再次赐予他好运。
凌菲来电告诉他,最近一次的身体报告结果很糟,那块阴影的性质很恶劣,并且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在扩散。
他必须即刻入院,暂停手边一切事物。
他一如往常的镇定,即便是遇上了这种事。
在一切没有下定论以前,没理由放弃,他需要时间。恰好季晓漾向自己提出了想要换一份工作,那他替换了陈柏尧紧随身边也就没那么突兀了。
那段日子过得有些煎熬。
他几乎走遍了世界各地的顶级病院,聆听各路专家的建议,却很难得到一个理想的答案,陈柏尧的脸色难看,他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时日无多。
这就是他费尽心力得到结果。
他只想见到一个人,在这样绝望的时刻。曾经他从来未绝望过,但那是因为他没有爱上她。
c市的落日的确是难得的美景,那一刻,连他都不禁想一生一世陪着她欣赏日落。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机会,谈永远。
苏易晟消失了几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飞机降落在贡嘎机场。
停机坪那里早有人待命多时,见苏易晟走来忙迎了上去,递过车钥匙,目送他一个人驱车离去。
两百多公里的距离,视野广阔,公路平坦蜿蜒。透过越野车窗的风景,除了蓝天,就是一片黄土沙石。车子驶过念青唐古拉山,远处山的顶端都覆盖着白雪,人迹罕至。
一路上,他孤身一人,静谧无声。车开的不快,行驶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纳木错的湖水蔚蓝,壮阔富丽,更像是海。
远处连绵起伏的唐古拉山环绕着它,还有自己。
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他躺在细细密密的白色石子上,仰望天空。
还是和她一起见过的一抹蓝,无边无际,天上依稀可见半边透明的月亮,即使是在白天,也不足为奇。
时光仿佛静止在此刻。
他终是松了一口气,得到了一丝慰藉。
衣服穿的有些单薄,海拔这样高的地区,更是寒风刺骨,但他仿佛没有感觉,合着一身毛呢大衣就躺在地上,却像是躺在kingsize大床似的潇洒。
老实说,他对自己的一生感到十分的不满意。
他不过是渴望一个温暖的家庭,却这么难。
并没有思索很久,他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聆听到来自内心的答案。起身整理下衣裳,眺望天湖。
当然,他不是想自尽。这么懦弱的行为,他一向很鄙视。
有点可惜季晓漾没来,她特别喜欢看海。但也庆幸她没有来,高原反应对她来说实在够呛。
有时候真后悔自己等待了这么久,如果早一点遇到彼此,人生可能会不一样。但是转念一想,宁愿当初没有招惹她,那么现在就不必有所牵挂,这么舍不得死。
对于她,自己至少得做到有始有终。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给一个女人天长地久,最起码,得让她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活的幸福。
可能没想象的那么难。
但是居然这么难。
他看着她流泪,说那些践踏自己的话,他心疼的无以复加。没想到季晓漾已经陷得那么深。他原本是希望她能够这样深爱自己,但现在只希望她从来没有爱过,这样他就不会有遗憾。
他们最后一次的缠绵,却像是榨干彼此的残暴掠夺,他真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就可以永不分离。
一切如他所愿。
季晓漾本就不是个善于纠缠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也不会歇斯底里,她还是一个人,每天上班下班,出门回家,一切如常。
他的身体却越来越糟,有时候痛得受不了就吃止疼药。他经常在感到绝望的时候就让司机把车停在她家楼下,远眺她卧室一抹馨黄的光,慰藉自己越发疼痛的身体,仿佛她就是他的灵药。
他没有想到她会联系他。
那天凌菲和夏梦琪都在,陈柏尧却接到了一通来电,那小子看着来电显示是“wife”,脱口而出以为是他前妻,吓得苏易晟面色一变,陈柏尧见他这样,越发的语气不顺畅,他料想坏事了,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纰漏。
唯有再伤她一次,最后一次。
结果不是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