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拐子 - 离南枝 - 秋池鹿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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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拐子

见沈若筠频频盯着周季看,陆蕴以为她是喜欢对方那顶缉珠帽子。

周季本就长得一副惹人喜爱的金童相貌,今日更是被周夫人打扮得贵重。身穿一件大红缂丝如意云纹的袍子,围着纯白的皮草围脖,最引人注意的是头上戴的那顶牡丹形的珍珠帽,竟是用一样大小的珠子编出的,上面还交织镶嵌了各色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远远看着便知价值千贯。

沈若筠打量了会,忽问陆蕴:“周家不是文官清流么?怎么这般有钱?”

“清流的清,乃清贵之意。”陆蕴问她,“你喜欢这种帽子?”

沈若筠摇头:“谁要戴这个?看着就死沉死沉的。只是我想他这般招摇,说不得要被人摸了去。”

周季本是跟着周家女眷一起看灯的,又不愿乖乖待在锦步帐。他闹着去看大鳌山,周夫人不放心,叫了不少人跟着,偏宣德门人太多,跟着的小厮被挤散了,老仆便背着他到保康门等。路过脚店时,周季被浮元子的香气吸引了,又见一女孩坐在路边咬着只浮元子,定睛一瞧,不是沈二又是哪个。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见她吃得可香了,双颊鼓鼓的。浮元子甜丝丝的味道直往他鼻子蹿,立即扭着身体要从老仆身上下来,“我也要吃这个。”

脚店这时已无临街的空桌子,老仆要带他去店里面坐。周季哪肯去里面,闹着要坐外面看灯。

店家娘子见这小衙内衣着贵重,看着便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四下看了下,目光落在陆蕴和沈若筠坐的这桌。

沈若筠见那娘子一直在瞄自己这边,倒也极大方,不消得对方开口,便对周季招手道,“周三郎,你要过来坐么?”

周季心下也想与她坐一桌,可偏偏沈若筠这么一叫,又别扭地板着脸:“谁要与你一桌吃饭。”

“你爱吃不吃。”

沈若筠不甚在意,因着晚上在家也用过饭,现下吃了不少浮元子,便放了勺子,想和陆蕴说找赵玉屏的事。

陆蕴叮嘱她,“再喝些汤。”

周季在家时,因着好相貌,家里的女眷俱是喜欢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要留给他,何曾见过这样态度的小娘子?原以为沈若筠会说几句“现已无别的桌了,不若与我一起”的话,却见沈若筠话语间毫不在意。

他一时结巴起来:“那……你作甚叫我?”

“这家的浮元子极好,我怕店家少了生意。”沈若筠回答他,“你若不吃正好,我原也不想和你同桌吃饭的。”

周季都没发现自己脸色奇臭:“我才不在这里吃,我要去樊楼。”

“那请便吧。”沈若筠又去与陆蕴说话,不再理他。

周季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去,旁人一向说他相貌出众,可与沈若筠身边这个玄裳男子比起来,竟也说不出自己胜过对方。男子拿了帕子,沈若筠接过自己擦了擦,又还给了对方。

周季看得直瞪眼,心道沈家怎么也不找个长辈管管沈若筠?她怎这般轻浮,在大街上跟一个男子用一个帕子,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男女七岁不同席懂不懂?

周三郎气呼呼地杀了回去,还踢了下脚店的条凳,到沈若筠对面坐了。

“咦,你不去樊楼了?”

“我想在这吃不行么?”周季哼了声,又对她道,“明日我给你送几本娘子们都要看的书。”

沈若筠面色古怪,立即想起他表姐赵月娘与姑妈周皇后,在心里腹诽周家莫非是有个亏本的书肆,这般劝人进学,怕不是想清存货好改行吧?

陆蕴噙笑,眼前这个就是与沈若筠在女学打过架的周三郎,这小郎君还真有意思,明着不敢说,便拐着弯说沈若筠不守规矩,真是和尚训道士,干他何事。

沈若筠懒得搭理他,与陆蕴道,“我们走吧。”

直至亥时三刻,官家才在城楼上露了一面,又匆匆离去了。宣德门这会儿人散了些,却还是有些人挤人。陆蕴不敢放她自己走,把沈若筠抱起来,放在自己肩头坐着。

“官家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隔了那般远,你就瞧出来了?”

“他误时辰了。”沈若筠道,“这样的节日,很不该的。”

走了一会儿,沈若筠想起来自己把绣球灯落在脚店了。陆蕴说无事,遣了林君回去脚店取。

街上人太多,好多小娘子小郎君被家人举着看灯,沈若筠艰难地分辨了会,实是难在棚山下寻到赵玉屏。

见陆蕴抱了她好一会儿了,应是很累。沈若筠主动道,“要不先回锦步帐吧?这里人太多了,若是郡姬也在寻我,说不定会寻来。”

锦步帐是大户人家用布帛拉开的隔离带,可供内眷赏灯休息,也有各府标记。陆蕴点头说好,两人刚回锦步帐,就见林君匆匆赶回,手中并无花灯,反是气喘吁吁道,“周家三郎不见了,现下周家的家仆已将那脚店围了,我赶去时,小姐插桌边的花灯已经不见了,店家娘子说她给周三郎上浮元子时还瞧见了,后就没有注意到了。”

陆蕴又问得详细,林君将刚刚的见闻与他说了,说他们走后,老仆去结账只离了片刻,周三郎人就不见了。周家二郎本就在找他,后来到了脚店看到自家仆人,这才将脚店围了起来。

听说周季不见了,沈若筠也没有看灯心情了,毕竟刚刚还与自己坐在一桌上呢。她想了想问陆蕴:“拍花子若是想无声将他抱走,必是用了药,捂了口鼻,人若昏迷时,手里拿的东西会掉么?”

陆蕴明白她在想什么:“若是攥着拳头,小些的物件会掉,花灯的提手长,可能会滑落,也可能会卡住不会掉落。”

“他拿着我的灯呢,叫人都去找找吧。”

“你怎知那灯是他拿的?”

“咱们走时他与咱们在一桌,自是没有外人拿灯的,老仆去付钱的工夫周三郎便没了,拍花子拍小孩不会要那个灯,很有可能是周三郎自己拿着玩,拍花子的将他连人带灯一道快速抱走了,这才神不知鬼不觉。”

沈若筠回忆着,想到周季今日打扮:“……他今日戴的那个冠很是张扬,一个人坐在路边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陆蕴点点头,将跟着的随从都叫了来,让他们抄近路沿保康门桥、上土桥、下土桥方向寻一寻,看看有无可疑的人。

“他那帽子很值钱,估计是不会让他戴着,看看有无人抱着不戴冠帽的孩子,或外面裹了斗篷之类的,掀了瞧瞧,认错了就与人道个歉,宁可认错,不可错过。今夜回来陆蕴与你们加月银……若真能找到,还有大赏钱。”

大家都未见过周三郎,询问样貌。

陆蕴描述了下,又补充:“周三郎相貌极好,若有孩子面上被抹了黑的,你们也注意些。”

“可有什么特征么?”乐康问,“就怕孩子被迷晕了,人事不知,也不知到底是不是。”

沈若筠在一旁出主意:“若是人昏睡着,怎么也叫不醒,就要立即拉他报官,即便不是周三郎,也是个被拍花子拍走的孩子。若醒着的,便当他面叫我一声,反应激动的便一定是周三郎了。”

等人都走了,陆蕴才问沈若筠:“作甚想帮忙找他?”

“周家已将脚店围了。”沈若筠到桌边坐了,“若是周三郎真的找不到了,我怕周家会更记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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