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节
地和他对视,面对爹爹悲切的眼神,他阖上眼,几经张口,最终还是残忍地说着。
“不能,我永远不能。”
得到了答案,爹爹泄了气垂手倒在了床边,呆滞绝望地睁着一双眼,死不瞑目。
陆执覆手轻轻盖过爹爹的眼睛,他还是那样沉默着,只有那只手收回身侧在不停地颤抖,几番握拳才冷静下来。
爹爹最终都没能求得原谅。
我最终都没有和最疼爱我的两个人说声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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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名阿鼻地狱中,我也不停地忏悔过,我求他们。
给我一个机会,施舍我一个机会吧。
无论什么代价好不好?
能不能让我和我爱的人们再见一面。
我愿奉上我的一身血肉,铸一座阴阳相接的桥。
让我再牵着他们的手,郑重道一回别,说出那句丢失了很久的“再见”。
意思是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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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是做同一个噩梦。
梦里,有无数双沾满鲜血的手撕扯着我,他们在我耳边痛哭呻吟,诉说他们的苦楚,求我帮他们逃跑。
我还是如此无力。
都是困在红尘世间,无处挣脱的人,谁又能救得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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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
听说他早些年受伤,一颗子弹弹片留在了靠近心脏的位置,这回肺部受伤有所影响,医生本来想把他体内的子弹都取出来,但技术有限,手术承担的风险性太高,他拒绝了。
我只去看了他一回。
惨白的一张脸,躺在床上,长卷的睫毛盖住了那双淡漠的眼睛,简直认不出这是世人望而生畏的陆督军。
他脖子上熟悉的吊坠隐隐落在衣服里,我伸出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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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眼睛越来越不好。
她答应了爹爹不再哭,可总还是会伤心,情至心头时,难免忍不住。
她还安慰我,说眼不明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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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出院后好像比以前更忙,上回去北平待了两个多月,我还以为他不回来了。
可他总让马副官给我带各种各样的稀奇玩意儿,上回是万花筒,这回是望远镜。
马副官问我有没有什么话带给陆督军的,我每次都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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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把宋家祖宅还给了我。
我原本想问问他为什么,可他一早就出门,说是接到了任务。
我带着房契和地契去找母亲,告诉她,我们可以回家了。
母亲怔然了片刻,她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欢喜,反而诸多忧绪,只说,住在胡同里也挺好。
我知道,她也怕了,她怕宋家的罪还没赎完,她怕下一个会是我。
其实我又何尝不怕。
我把房契和地契收了起来,还是陪母亲守在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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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天,我走过那条街,终究在宋家老宅前停了下来。
棠梨树开得很好,可门墩子旁的杂草却都长到我腿肚子边的高度了。
回去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花,看着看着我复又糊里糊涂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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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了啊。
怎么这草就长到这样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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