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先生,有点冒昧,不知道您有没有意向租房?”
池慎8岁的时候,发了场高烧。
他不知道去医院挂号要多少钱,也不知道去诊所买药是否更便宜,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小铁罐里存的钱全取出来。
他数了数,217块8毛。
小池慎想着诊所比医院小,应该更便宜,于是去了诊所,医生说最好挂水,他问了价格,还是没舍得,花了几十块钱买了药就回了家。
说是家,睡的只是一张有一半都搭在阳台上的折叠小床,下雨就得在客厅地上打个地铺,他每天天不亮就要趁房子里的女人起床前把小床叠好,然后搬着小板凳给她做饭。
池慎发烧的时候实在难受,第二天没能起来,然后衣架直接抽在了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上。
不抽别的地方单纯是怕抽狠了出人命。
池慎还没记事就知道什么是酒了,毕竟他血缘上的母亲天天喝,很多时候都是喝了酒才动辄打他。
池慎发烧烧的难受,跟女人说自己发烧了,还拿出了药当证据,女人却眼睛一瞪,把药甩落一地,边拿衣架抽他边问他哪来的钱,是不是偷她钱了。
8岁的池慎已经不会哭了,这样的日子他几乎每天都过,他只说了句钱是自己跟汤爷爷一起捡瓶子挣的,虽然并没什么用。
池慎熟练护住头,等女人抽累了才沉默起身。
他还发着烧,加上床有一半是搭在阳台上的,吹了一晚上的风,他现在实在算不上清醒。
头重脚轻加上一脚踩到地上的酒液,池慎一个脚滑,整个人倒在了玻璃碎片上。
玻璃碎片不仅扎了他一身,还扎进了他的喉咙。
那天差点闹出人命,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池慎被社区送到了福利院,女人好像是被邻居还是社区告了。
时隔太多年,池慎不是记得很清楚,只是幼年的事偶尔午夜梦回,挥之不去。
门铃声一下接着一下,频率又能听出按门铃的人并不那么着急。
池慎睁开酸痛的眼皮子打开手机:15:31。
他中午十一点多才睡。
26岁的青年揉了揉太阳穴,艰难起床,穿过客厅时看了眼昨晚抓回来的牛妖。
听说吃了不少农民,犯了大罪,要送到无孽司审判,所以还不能随便杀。
池慎找了个随身监狱,把牛妖关了进去。
说是随身监狱,其实从外表上看就是个黑袋子,一般用来关押随手抓的灵孽。
收进去后,原本很轻的袋子像是装了个拳头大小份量的东西,池慎把黑袋子随手一丢,揉着头发去开了门。
门外站的却不是他以为的同事。
池慎皱眉:“找谁?”
来者一身简单的t恤搭宽腿裤,格纹交错的黑白色外搭衬衫袖子刚到胳膊肘,干净又不失利落的衣品可以给人留下非常良好的第一印象。
更不用说这个人长的十分出挑,骨相生的漂亮,五官精致,戴着金边眼镜,连气质都很温雅,见人未语先笑,眉眼间蕴着的温和让人很舒服。
看起来很靠谱的年轻男大,但不知道为什么不靠谱地敲了他家的门。
看见池慎明显刚起床的模样,那人微不可见地挑眉:“您好,我是曲流光,是微信上和你联系的租客……”
“找错房了。”
门“啪”的一声关上,很无情。
池慎没走两步,门又被敲响,没睡好的脑子混沌的厉害,他在脑海里一堆混杂信息里扒拉了一下,想起来自己下班回来的时候,的确有在楼下看到一则出租信息。
貌似……是楼上那位大爷贴的。
池慎刚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发消息问过之后,刚想去开门问清楚,眼角余光瞥到一张画片。
画上只有一片雪原、一个木屋,以及一道红色身影。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画片随手倒扣,然后去开门:“我记得楼上有人出租,你去楼上问问。”
曲流光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在那张倒扣的画片上一扫而过,随后笑道:“这样。抱歉,能让我进去坐坐吗?一下就好,每层两间屋子,我怕又找错屋打搅到别人,联系到我的房东后我立马就走。”
不过半米的距离,池慎刚好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冷香。
换往常,他已经不耐烦地拒绝然后关了门。
然而现在,或许是那冷香好闻,反而让他的头疼莫名缓解不少。
池慎思忖两秒,转身进屋:“不用换鞋,进来直接关门。”
客厅尚算整洁,没什么需要避人的东西。
曲流光无意四处打量别人的家,那样很不礼貌。
他只想借这个机会仔细观察那张似乎附着阴物的画片,谁知他刚坐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把那画片抽走了。
不确定那阴物是否伤人,曲流光下意识道:“您那拿的是……”
“与你无关,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房门“啪”的一声无情关上。
过了两秒,门又打开。
曲流光在他开门的间隙看到那间房似乎没什么生活用品,明显没睡醒的主人关上房门,然后拐进了另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