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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冬去(四十一)

第61章冬去(四十一)晚云正要答应,谢攸宁却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将她送去沙州么?沙州敌情同样不明,怕是已经生变,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不如让我将他带回玉门关,待一切平息再议。”

“不必。”裴渊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不必担心。”

谢攸宁见他这样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再看向晚云,只见她坐在篝火边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仍有些怔怔的。

显然,她还没有从那场厮杀中缓过劲来。

谢攸宁不由笑了笑,在她身旁坐下,用手肘戳了戳她,道:“你刚才叫的那声‘谢三郎’,可是救了我的命。”

晚云悠悠地想起,她那时看见白刃闪现,似乎是叫了这么一声:“当真?”她问。

她知道自己没有遵从阿兄的叮嘱,搅着缰绳,道:“天快黑了,我不敢独自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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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裴渊潜入阳关,直捣城守军总管尹追的官署,雷厉风行地将两军的六位正副官捉到了跟前。

“云儿。”裴渊沉下脸,打断她的话,“你先前向我保证过何事?你不听令,我如何行事?”

他气力大得很,晃得晚云几乎要歪倒。

裴渊知道她折腾了这一场,很是疲惫,道:“阳关还有一阵子才能到,你可先睡一觉。”

“莫担心。”裴渊随即放缓语气,又道,“我说的,都是万一有变时的应对之法,你听话便是。”说罢,他指指庙里,道:“快进去,莫教人发现了。”

“我不去。”晚云即刻道,“我就在此处等阿兄……”

*

阳关原本有五千城守,后又调集五千墨离军,目前兵力一万。

他忽而想起她小时候给桃树浇肉汤的事。

也不知赤骥听懂了没有,片刻,它甩了甩尾巴。

她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子,说着这话,眼圈又红起来。

他沿原路返回,远远瞧见土地庙的角落边上,赤骥的尾巴兀自晃啊晃的,竟有些想笑。

他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带血,还蓄着风霜的狠劲,长剑刚一出鞘就吓跪了一干人。

说来奇怪,虽是坐在马上,但晚云竟然真的能睡着。

这边虽然顺利,裴渊却仍惦记着晚云。得手之后,匆匆返回。

而正如他所料,晚云没有走。

她身形纤细,不重,赤骥跑起来并不吃力。

“云儿。”他轻声唤道。

晚云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确认是裴渊,才牵着赤骥出来。

“那你便去沙州街市上,那里有一处徐记货栈,掌事叫徐成,你将玉佩交给他,让他送你回洛阳。”

晚云望着他,少顷,委屈地把话咽了回去。

*

裴渊一行火速奔赴阳关。

因为晚云失了坐骑,裴渊索性让她与自己共乘一骑。

“你也习惯他这样是么?”她摸摸它的脑袋,“来去无踪,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谢攸宁收到裴渊那边清凌凌飞来的眼刀,不敢再激她,只得安抚道:“是他做恶人在先,你杀他是替天行道,就跟我那日杀耿泰一样,怕甚?对了,你手中怎会有迷药,何时做的?”

晚云擦了擦眼泪,嗫嚅道:“在肃州的仁济堂做的……我想着,若再遇上姚火生那等贼人,一定要让他尝尝何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裴渊和谢攸宁商定了接下来的行事之法,各自告别,分头而去。

心中叹息一声,晚云看向赤骥,只见它安静地站着。

只见他神色沉着,似乎又在思索着什么事。她不扰他,说了声“好”,而后,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一个时辰之内,若我仍未归来,你就骑着赤骥往沙州城求援。”裴渊对她说,“沙州刺史卢狄原是都督府的长史,你见到他后,就将我上次给你的玉佩交给他,他自会信你。”

晚云没想到裴渊打着这个主意,睁大眼睛:“若沙州沦陷,我见不到他呢?”

她定然以为自己躲得很好。这丫头,精明时所向披靡,但笨拙起来也无人能及,连逃命都不在乎。

谢攸宁点点头,看她神色稍松,继续说:“你不是说在你们仁济堂,也会遇到许多断手断脚开膛破肚的外伤么?如今那人也不过是被你捅了几个血窟窿,怎怕成这样?”

听到这话,谢攸宁不由地笑了起来,拍拍她的肩头:“这岂非好事?天意!”

当她回到那庙里,早就过了一个时辰。

晚云只得牵着赤骥,走进了庙里。

裴渊牵过赤骥:“处理好了。”随即指着地上:“小心,此处有冰。”

晚云瞪他一眼:“那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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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她忍不住探出头往外面看,裴渊和几个随从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兄,”过了一会,她忽而睁眼,喃喃道,“我今日,不曾成你的累赘,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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