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冬去（五十）

第70章冬去（五十）

“当真？”她忙问。“自是当真。”裴渊指了指厢房，“现在你便去歇息，否则我反悔。”

晚云二话不说，朝那边跑去。

可没走几步，她又折回来。

“我陪阿兄回去。”她说，“我要看阿兄的伤。”

裴渊随即道：“我的伤无碍。”

“那也须得我看过才作数。”晚云不由分说，拉着裴渊往官署走。

回到房里，晚云让他坐在榻上，宽了外衣，在灯下仔细端详。

丁洪白了她一眼：“我行医四十余年，难道还不知开寒散和你那包扎手法出自谁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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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攸宁大步走到跟前，道：“正担心你们。路上顺利么？”

“这才醒来，怎又乱跑。”裴渊说罢，从榻上展开件新裘皮大氅，替她披上，“今日你也跟在我身旁，不可掉队。”

谢攸宁随即上前拉过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臂，问，“你怎样？”

“都少说一句。”他甫一发话，二人立马闭嘴。

她笑了笑：“医正如何知道我是仁济堂的人，我从未与他人说过。”

晚云终于放下心来，又亲手给他换了药，包扎好。

“你赔什么了？赔礼还是赔钱了？”

晚云应了一声。

裴渊不由地笑了笑，将她的衣领整了整：“今日比前几日还冷，你上路之后，捂严实些。”

玉门关的战事也刚结束，城守军正紧锣密鼓地修补城墙，秩序要比阳关稳定许多。只听营前有人大喊一声“大将军回来了！”

*

这一觉，是晚云几天来睡得最踏实的。

他看到看裴渊跟个老妇人似地给人整理裘衣，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不是赔你了，得理不饶人？”

这样心慈嘴毒的人，仁济堂中比比皆是，就像方庆一样。晚云不觉得恼怒，反而有几分亲切之感。

裴渊觉得那声音有气无力，回头，却见晚云已经歪歪地倚在隐枕上，闭起了眼睛，一动不动。

“少岔开话题，是你戏弄我在先。”

“哦？”裴渊抬眼看看她，“你先前不是说人家遇事不决无异谋财害命么？”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脖子上系扣，晚云有些不好意思，赔笑道：“我方才不曾乱跑，去跟丁医正他们道别了。”

“担心什么？”裴渊翻身下马，“你的嗓子怎么了？”

晚云笑嘻嘻：“医正果然见多识广，是晚辈唐突了。”

“要不是你根本不会出这档子事。”

“自是你那伤药得力。”裴渊道，“且遇到性命攸关的大事，寻常伤病怕也无暇作祟了。”

原来如此。

晚云望着谢攸宁蹦蹦跳跳的身影，也不由笑了笑，小声叫了声“三傻子”。

晚云连忙回了医帐，跟丁洪辞行。

注视片刻，裴渊回过神来，将她的手放入毛毡里，转身出去。

才出医帐，裴渊的侍从就又找了来。

拆开绷带，只见那伤口确实好端端的，虽然仍然发红，但没有出血也没有脓肿，恢复得很好。

“阿兄这几日又是长途奔袭又是不得歇息，竟能撑住？”晚云有些不敢相信，又摸摸他的额头，“若是换了别人，少说也会发一发烧。”裴渊揉了揉额角。早前是谢攸宁和晚云，现在是楼月和晚云，一见面就吵。等三人见面，还指不定会吵成什么样。

晚云动了动，手扒出被沿。

她累坏了。只是稍稍倒下，便被睡意攫住，再也不复精神。

裴渊放开手，镇定自若：“你去跟凤亭说一声，让他不必起了，歇着吧。”

话才出口，忽而见楼月瞥着他，随即闭嘴。

晚云坚决不叫，直接告状：“阿兄，他冬至那日摔了我的扇子，又让别人有机可乘，用扇子骗我。”

楼月应一声，却没动，只瞥着晚云。

晚云见到他，亦是一愣，继而想起了都督府前摔扇之事，脸黑了下来。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寻到了正在下马的晚云。

即见主帐前有个身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唤道，“九兄！”一边叫一边招手。

裴渊看着她，没有吵她，只取来厚实地锦衾和毛毡盖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