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冬去（一百）

第120章冬去（一百）

莫名地，在看到她的时候，刚才那烦躁的心情登时烟消云散，代之以安然。说来神奇，晚云与他相处的日子，算上小时候，在加上现在，也不过半年。但对他而言，她就是这般与众不同。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裴渊想了想，觉得也许从他们相遇之后就已经是这样了。这些年，他每当被头疾折磨，就总能想到那山居里，她守着他的日子。

长久以来，他总是孤独的。在宫中为质时、在山居修行时、在沙场征战时，每当病痛发作，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忍受。

头一回，裴渊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依靠。

不为名不为利，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晓。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却会为他操心，为他难过，用稚嫩的肩膀给他依靠……

可笑他虽然深深明白，却一直抗拒着，就在不久之前还冷漠地拒绝了她。

心绪如同泛起涟漪的湖水，裴渊注视着晚云，片刻，抬手将她额头上的一缕乱发拨开。

裴渊知道，是太子那边催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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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兄弟同心。

她顿时感到些许恍惚，裴渊竟是要向她问计么？

她的皮肤很温暖，裴渊能感受到她清浅的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等天快亮时，随行亲卫忽而来找晚云，说裴渊遣他来，问晚云有没有提神的药。

亲卫一脸诚恳：“殿下说，太子现在最缺人说话，恰好小郎能说会道，大约会被太子找去说话。”

少倾，亲卫又传话：“殿下说此计行不通，请小郎再想个办法，务必将他救出来。”

裴瑾立马会意，顺着搭话：“吵着你了？兄长，我等还是先行出去，让老九歇一歇。”

许久，才缓过神来。

她僵住了。

果真，当她决定打挺装死的时候，亲卫在帐外说:“殿下说，以小郎救出楼典军的智谋，不会想不出办法。况且，方才我等频繁传话已经惊动了太子，问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若小郎再不出手，殿下便只有据实以告，将小郎供出来。”

没多久，晚云睁开了眼。

她伸手探向额头。

晚云却不答，微微蹙起眉头。

晚云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又去医帐借了个药箱，才随亲卫前往裴渊的营帐。

“殿下上回病发是何时？”晚云向裴渊问道。

*

裴渊前去太子大帐议事，一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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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正要斥责，亲卫便领着晚云入了大帐，承接了原本要落在裴瑾身上的怒目。

太子却不动声色地走到榻旁，问晚云：“九弟如何了？”

他眉梢动了动，随即将眼睛眯开一条缝，虚弱地说：“头疼的很，为何还如此喧哗？”

额头上的触感仍然停留着，如蜻蜓点水，却落下一颗露珠。

她撩起帐门，看了看那亲卫：“他向太子供我什么？”

刚才的，是一个吻……么？

晚云不动声色地在裴渊胳膊上拧了一把。

晚云：“……”

而晚云这个觉睡得心猿意马，如囫囵吞枣。他的脉象不定，似大病初愈，与在玉门关病倒那回极其相像。也就是说，他确实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他的唇仍带着外面寒气留下的冰凉，贴在她的额头上。

帐中仍旧寂静，他看着晚云，有一种做贼之后的感觉，却又有一种隐隐的……兴奋？

他一边鄙视着自己，一边紧张地看着晚云。幸好她仍然闭着眼睛沉睡，一点也没有察觉。

裴渊似被蜇了一样，随即离开。

心跳如擂鼓，清明和理智随即回到了脑海里。

“要提神的药做什么？”晚云讶然。

“殿下开玩笑了，我没有办法。”她答道，说罢，表示天色还早，她还要睡觉，放下帐门。

刚一坐下，就毫无意外地看见他的嘴角隐隐勾出了个惹人厌的弧度。

她原本以为裴渊是装的，却不是，

可她也知道，要是这样就放弃了，他就不是裴渊。

亲卫应下，转身出去。没过多久，他又走回来，道：“殿下说太子有问不完的话，他亦无法。”

果然，不久之后，便有裴瑾的人火急火燎跑来，道：“九殿下晕厥了，八殿下请小郎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