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夏至（五十八）

第298章夏至（五十八）张兴都干笑两声，早听闻这二殿下不是个好对付的，如今看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可这样的问题怎么答？他总不能现在就当着皇城司主事的面，照着封良教他的，说查出来后头始作俑者是皇城司吧？若裴安不依不饶起来，想必也不好收场。

“此事，大理寺自会向朝廷禀报。”他只含糊道，“罪状已经呈交左仆射，由左仆射亲禀圣上。”

这话对于裴安等于没说。他不理会他这番强词夺理，道：“王阳我要带走，大理寺乱用刑罚一事，有太子作证，望对簿公堂之事，张卿莫要抵赖才好。”

张兴都的心沉下，忽而明白了。

来接王阳的人正是裴安。虽然他还猜不透前因后果，但想必这场局，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而张兴都也知道，真让裴安把人带走，必定后患无穷。

“啧啧，二兄才风光了两个月，这就过气了？”裴瑾笑一声，不由得酸道，“那这旨意是如何得来的？说好申时来拿人，不怕误了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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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兴都心头大喜，想必里头就是苏氏，他赶紧问：“她们都在里面？”

自保？要他供出封良么？

张兴都无言以对，只得唯唯称是，眼睁睁地看着裴安的人将王阳和沈楠君带走。

“我么。”裴瑾不紧不慢道，“能让那宫里不高兴的事，我都愿做。将来兄长再遇到这等美差，切莫忘了我。”

“说说你。”裴安忽而道，“今日一早我让人去找你，听闻你应的甚是爽快，有几分胆色。”

“张卿，”石稽又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前张卿是受人指使，若张卿被质询，定然无人会来给张卿帮一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张卿还是自保为上。”

张兴都咋舌，皇城司竟然连封爽也不打算放过。他犹豫片刻，拱手道：“封家大郎叫左仆射叫去训话去了。”

“对了。”裴安临走前，道：，“张卿今日从我那里提走了三人，如何不见封家大郎。”

*

裴安走后，张兴都坐立难安。

*

大理寺外面，裴瑾没有离开，只倚在马车边上等着。

“你们大理寺怎么做事的？枉我替你们说话，没用的东西！”他对张兴都斥道，说罢，将帛书扔在张兴都脸上，拂袖而去。

“太子殿下明鉴！”他一咬牙，赶紧转向太子，“正如太子所言，大理寺职责所在就是查案，乱用刑罚无从说起。”

眼看申时已经到了，不知道那王阳说话算不算数。

又提自己。

裴瑾听罢，露出满意的笑。

裴安长长地“哦”了一声：“如此说来，左仆射也知道了那纵火之事。这罪名不小，他想必心痛至极。”

裴安随他上车，道：“怎么不随太子回去？”

“那还用说。”裴瑾说罢，眼神一提溜，压低声音：“我方才看你这帛书墨迹还未干，怕是刚得的吧？”

太子看了一眼，面上登时浮起怒色。

裴安扬声道：“出来三个，回去必须得三个。”说罢，他唤来随从，将帛书递过去。

裴瑾一直作壁上观，全然是一副看戏的神色。见太子离去，他讶道：“兄长去何处？对弈之事怎么说？”说着，追在他后面匆匆出去。

他说罢，拱手一揖，扬长而去。裴安拍拍他：“做的好，回去歇着吧。”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沈楠君一案交由皇城司审理。字不多，却落着皇帝和门下省的大印。

未几，石稽步入张兴都的值房，对他道：“张卿，顺义门外有一马车，想必是找张卿的。”

“二兄休要再恶心我了。就他那点臭棋艺，比我府上的小倌还不如，我废了多大的劲才输给他。为了二兄，我今日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今日这事，裴瑾立下大功一件。

张兴都长吁一口气，这才安下心来，看来要给苏氏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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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了，张兴都汗颜。

裴安瞪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你以为要让父皇下这道圣旨是容易的？他处处提防着我，我今天早晨说了一上午的笑话，也没寻着时机让他下旨。”

他们去的时候，那宅子跟空门无异，哪里用得上一个“闯”字。

见裴安出来，他笑了笑，女气的脸上风情万种。

张兴都忙将帛书展开，看了看，大吃一惊。

太子瞪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一眼，恨不得给他一脚。

“谁说这案子是大理寺查的？”却听裴安道：“兄长不明前情，还是莫被小人连累。”

“所以才让九郎下晌去面圣，”裴安道，“这是他刚刚求得的。”

“我也觉得奇怪，”裴安道，“我听说，大理寺提人之时，竟然还动用了二十几个甲士？”

张兴都已然感到身上的血都冷了，仍兀自嘴硬：“下官今日去皇城司提人时，为何无人提出此事，反倒让我等把人提走？”

此时，沉默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