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后招
“这不是……小婶么?”岁宁看到她之后便也不准备躲了,站在原地歪头瞧了那玄衣男子一眼,只一眼,余氏就品出她眼底的揶揄来。
余氏像是遽然被人抓住了痛脚那般,恼羞成怒道:“我说你这个穷酸妇人怎么老是在我身边打转,原来憋得是这个坏!”
她脑子确实不太灵光,但也不是个傻的,岁宁近日频频到这香云坊来,她就知道,让这妇人搭上郁娘,绝非什么好事。
玄衣男子盯着二人来回看了几眼,面露狼狈之态,方才装出的风流出尘一瞬间跑光了。
他尬然松开被余氏拉住的衣袖,俯身作揖,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雅芳苑里。
岁宁大抵也明白了这雅芳苑到底是个什么场所了,一群尚未婚配的富家小姐娱乐之地,有没有污遭事她不晓得,但余氏和那玄衣男子绝对不干净。
她哼笑一声,带了几分平日不常见的嘲弄表情,有心激怒余氏道:“你若是没做下这种事,又怎么会被我撞见?”
“放屁!”余氏自然不会痛快承认,岁宁只是看到她揽着那玄衣男子而已,便强装淡定道:“雅芳苑不过是闲赋作乐的地方,郁娘养了些颇有才艺的公子哥,吟诗作对,舞乐弄词,又没越矩,你少在这里小题大做!”
余氏很少同她说这种长句子,显然是慌了。
“哦?是么——”岁宁走近几步,那双平湖敛瞳中倒出余氏略显惊慌的面孔,“不如把小叔请过来,你同他解释一下?”
岁宁也没想到会撞见这种事,她只顺口一提,到底要不要告诉韩齐,要怎么开口,事出突然,她还没想好。
余氏慌乱之余,想到韩齐那窝囊的样子,倏然就不那么害怕了,她眼角一勾道:“有本事你去请来,看他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敢对我指手画脚什么?”
岁宁暗下眼色道:“小婶,你和那男子到底是否清白?”她想着,做事不能夹杂个人情感进去,虽然她很不满余氏,也总不好冤枉了人家,便准备再确认一番。
余氏则面带讥讽,口吐芬芳,言语粗俗的攻击她,半点也不提那男子的事。
岁宁听的心烦,不想和这人耗下去了,就在脑内对系统说:“对余氏使用真心卡。”
【好的,宿主。】
余氏出口成脏的话噎在唇边,身子一晃,像是梦呓般语速缓慢道:“我……和他是去年初认识的,我爱慕他……韩齐是个没用的男人……我心里早就没有韩齐了……”
岁宁听得心头震撼,真心卡在这句话说完后,随即失效。
余氏并不知刚刚说了什么,转而又破口大骂道:“告诉你穷酸妇人,你们韩家一家子晦气,老娘多看你们一眼都觉得恶心!”她冷笑一声继续道:“还想叫你小叔来压.我?他敢!你去找!你去!你现在就给我——”
“不用找了。”她正骂的起劲,岁宁身后猛然走出一人来,正是韩齐。
最近岁宁总是反常的问起余氏和香云坊,韩齐前几日办差过来西街,刚巧就遇上余氏从香云坊走出来。
他同余氏相处多年,余氏满面春光,脸色红润,显然是不太正常的。
他清楚的记得,余氏早起出门穿的是件月白衣裳,而此刻穿的却是条烟罗裙。
香云坊是脂粉铺子,又不卖衣裳,韩齐原本也是个不安分的,一眼就看出些端倪来。
昨晚,他觉得心中很不痛快,拉着衙门的弟兄在酒肆里喝了整夜,所以晨起去韩家取饭食,才一身酒气。
他隐隐间察觉到岁宁是知道了什么,早上就留意着问了一句,把饭食送到衙门后,他又悄悄跟着岁宁来了这里。
看门的见他是官差,自然不好阻拦,郁娘又不在,那人便当没看见的放行了。
余氏看到韩齐,登时僵在那里,岁宁不知韩齐跟踪她,无奈的叹了一声。
“这、这是怎么了?”郁娘方才在雅芳苑二楼小憩,听到外间一阵吵闹,披了外衫就打着哈欠下来了。
见到院中几人,她惊悸片刻,转眸笑道:“你们怕不是误会了什么?”郁娘几步路走得软绵绵,故意挡到余氏身前解释道:“我这地方可规矩得很,之所以不愿叫太多人知晓,只是为了保护小姐们的私隐而已。”
韩齐僵挺着脊背,一手握在腰间佩刀上,指尖被抓的泛起青白,他绕开郁娘对余氏说:“先回府吧。”
“哼。”余氏推他一把,韩齐有些站不稳当,被推了一个趔趄。
岁宁知道,自己也不好再留下,正要把篮子里的酱递给郁娘时,便被余氏截住了。
余氏挨得她很近,阴鸷的目光似刀子一般停留在她面上,狠狠一剜道:“岁宁,得罪了我,你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记住我这句话。”
说完,不再停留片刻,快速离去了。
岁宁总觉得余氏话里有话,郁娘见状,掏了银子递给她,接过那罐酱道:“岁姑娘,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岁宁回去之后,就坐在院子里发怔。
今日刘允公要去陆之府上拜会,便早早离开了,韩梓诺被韩父搀扶着坐到她身边,男人犹豫着开口道:“娘子有心事?”
“你怎么知道?”岁宁被打断思绪,低声问了句。
韩梓诺平和道:“娘子气息沉闷,从香云坊归来之后,话便少了许多,猜测。”
“猜得不错。”韩梓诺坐下之后,她顿然觉得内心平静了几分,长睫在眼尾轻轻扫动,她半吐半露着把香云坊的事描述了一番。
话毕,岁宁慨叹道:“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毁人姻缘者天理不容,我最初只是想教训余氏一番,没成想……”连带着姘头都给揪出来了。
韩梓诺低垂着眼思虑一瞬道:“即便你没发觉这件事,小叔也早晚会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韩齐也不是什么深情之人,他和余氏顶多算是半斤八两,韩梓诺顾忌着韩齐的颜面,没能讲出这句来。
岁宁坐在小凳上,抱着双膝道:“不过,郁娘这人还真是出其不意,先不评论那雅芳苑里的事,单说做生意,故弄玄虚的搞出个会员制,又投其所好的养了好些……男子。”
“会员制?”韩梓诺不懂她的意思。
岁宁一不小心把现代名词吐露出来,忙心惊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想要进到那香云坊,首先要花百两购买小牌子的事。”
人都是有猎奇心理的,若是店门大开,随意进出,倒显得不那么金贵了。
而且,用这种手段还能筛出些精准客户来,与现代那些会员制商店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韩齐是衙门里的衙役,雅芳苑的事他自然要和陆之报备,郁娘被叫到县衙,涕泪横流的保证,她那院子里绝对没有污遭事,一切都是余氏自己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