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开了春就该给太子选太子……
许昭昭脸上神情一僵,不过很快被她自己低下头遮掩住。
安贵妃又道:“你人又老实,若像媱媱那般,谁敢欺负了你?本宫也不担这个心了。”
许昭昭想了想,把头垂得更下:“姨母不必多虑,我尚且还过得下去。”
她对安贵妃今日的举动不明所以,只能越加小心,不敢让安贵妃从她脸上看出任何东西。
“你就是太懂事,”安贵妃忽然垂泪,“那掖庭是什么地方?可恨本宫没用,若是本宫自己的儿子,便是打也打了,再把你接回身边来养着了,等来日生下大胖小子,定让他给你赔了罪才给他看。”
张氏不慌不忙上前,行云流水一般抽出帕子,轻轻为安贵妃拭去泪水,劝道:“母妃不要这样,回头伤了自己身子,昭昭妹妹也过意不去不是?”
安贵妃喝了口茶水润嗓子,才又道:“本宫怎么不心急?昭昭如今有了身子,怎受得起那里?”
任凭安贵妃怎么说,许昭昭都低着头,打定主意不说话,只是一副有些委委屈屈的模样。
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朱翠微在这里等着她。
正是她和霍辞关系极差,又正值脆弱的时候,才容易被人挑唆进去。
许昭昭不傻,霍辞从没想过要她的命,若她所料不差,日后也要不了她腹中孩子的命了,但安贵妃,霍辞一出事,她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们母子的命。
“本宫有心把你接出来,可是太子……你不是不知道,太子那个性子,他本就对本宫颇有怨言。若本宫真的这样做,自己倒也罢了,不能连累了你呀!”安贵妃又抹了一把眼泪,“到时他因为本宫,连同你也恨上,岂不是本宫的罪过?”
她说得情真意切,如果不是许昭昭见过那晚霍辞中毒的样子,或许真要被她迷惑住。
许昭昭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说话呢安贵妃极有可能继续说下去,不如先缓一缓,先回去了再说,在这里多留一刻便多几分出错的危险。
于是她也哀哀道:“姨母的心我懂,所以我也不来求姨母什么,不配罢了,这是我自己的命不好。”
安贵妃对她的回答有些满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神情温柔慈祥。
“陛下和本宫透过话,开了春就该给太子选太子妃了,人已经在物色了,左右也就是今年一年的事。”
许昭昭脸上愈发哀愁。
“你首要就是保住这个孩子,等孩子一生,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把你接回去的。”安贵妃道,“那样即便有太子妃,也不必怕,你是太子庶长子的生母,谁也越不过你去。”
“姨母我……我怕……”许昭昭道。
安贵妃笑了:“怕什么?你这孩子与我投缘,当年我也是太子良娣,也是先一步生下了舒儿,你看看,与你岂不是一模一样?如今总算熬出头,做了贵妃,又看着儿子娶妻,也是做婆母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许昭昭怯生生地点点头,抬眼看了看安贵妃。
“本宫也不留你了,你且回去掖庭,免得让那起子爱嚼舌根的人传到他耳朵里去,对你不好。”
许昭昭就等着她说这句话,于是仍旧是唯唯诺诺地起身行礼,张氏连忙将她扶住。
安贵妃最后又道:“若有什么难处,便来找本宫,本宫能帮的,一定尽力帮你,特别是肚子里面的那个宝贝,马虎不得。”
许昭昭应是,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眸子中的神色。若真心想帮,早就帮了,用不着等她再来求。
张氏亲自送了许昭昭出去,回来后便对安贵妃道:“母妃,她好像并没有听进去话。”
安贵妃一笑:“这么快就听进去了反而不堪用,她留着戒心才是对的,小丫头片子,看来本宫从前小看了她,不过她才几斤几两重,不用担心。”
“可许昭昭一直在掖庭待着,母妃不能时时召见她,她的心未必会来向着母妃,时间一久,万一太子哪日将她接回去……”
安贵妃淡淡看了儿媳一眼,这个儿媳很是得用,很是不错,哪里都拿的出去,不愧是张阁老家悉心教养出来的孙女,只是到底还年轻,沉不住气。
她道:“这不怕,本宫既让她回去,岂有让她还能安安稳稳待在掖庭的道理?本宫又不是让她回去养胎的,可懂?”
张氏立刻领会:“母妃的意思是……”
“本宫自会让人好好磋磨她,眼见着肚子一天大过一天,许昭昭自然有受不了的那天,那时本宫再施以援手,她怎不将本宫视为救星,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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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昭从临华宫回来之后,心里一直连着不安了好几日。
安贵妃绝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把她叫去叙一叙亲情,必定还有什么事。
可是许昭昭一时对于安贵妃也没好办法,只能暂且按下,不为自己徒增烦恼。
等过完年没多久,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知不觉中又重了许多,算算也快到四个月了,等春天一来,厚重的冬衣一脱,怎么都得到了遮不住的时候了。
正月十五之后,掖庭这里便忙碌起来,过节也没见得清闲,一下又有许多积压的活计过来。
连许昭昭都被摊派到了活。
不过她们这里都是些缝补的事,最多也就是浆洗,许昭昭拿到的是修补宫人在过节时不慎划破或者被火撩到的衣物,对于她来说不难,便也默默接下了。
在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不想自己怀孕的事被周围的人发现,当然不会自己嚷出去。
这日,许昭昭正在自己房里缝补几件刚拿过来的衣服,卉儿和萱儿忽然一起愁眉苦脸地进来了。
还不等说话,卉儿就先把一件半旧的深紫色对襟冬袄放到了许昭昭面前。
“许姐姐,你能帮我们补一补吗?”
许昭昭拿起来一看,袄子下摆处才破了一个小口子,且切口整齐,明显是不难补的。这样的活卉儿和萱儿每日不知道要做多少,没道理来找她。
许昭昭又往旁边一看,果然绣着图案的地方被火烧了一个洞,那图案是兰花,正巧就破在花朵上,显得这件半旧袄子异常破落。
她有些奇怪,掖庭这里是不做精细活计的,宫人们或是想办法自己修补或是找了专门做这些的女史帮忙,不会把复杂的东西送过来。
萱儿比卉儿要能说得清楚话一些,立刻道:“许姐姐你帮忙看看,咱们这里就你手艺最好,这还能补吗?”
这对于许昭昭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她一看便知道怎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