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不然殿下就先娶了韩姑娘……
许昭昭把段姑姑带到了寻鹿台。
自从陈音奴走后,她在寻鹿台这里的宫殿已经差不多人去楼空,不久前闻胥也被许昭昭劝离了寻鹿台,去了宫外,这里便只剩着零星同门的几个小师弟还没走。
因也没有做主的人,是一个十来岁大的小弟子把许昭昭和段姑姑带进来的。
许昭昭屏退了身边的宫人,小声和这小弟子说了几句,小弟子就将她们带到了一块供奉着的牌位前。
牌位前燃着线香,还供着一只长明灯,上面赫然写着的是段柔娘的名字。
段姑姑一看见妹妹的牌位,便忍不住捂着帕子哭了起来。
她甚少有大的情绪欺负,想来也是伤心得狠了。
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下来,问那小弟子:“你们供这牌位供了有多久了?”
小弟子答:“约莫有十三四年了。”
许昭昭粗粗一算,往前推十三四年正好是孝纯皇后薨逝的时间,世上难有这样凑巧的事了,果真是有关联的。
段姑姑又问了几句关于平日供奉的话,小弟子一一仔细回答了。
她便对许昭昭道:“我今日进宫来,身上没带银钱,这样吧......改日能不能托人把钱带进来,逢着她的忌日生辰,都有东西可供,也是我做姐姐的一片心意,难为她死了这么多年,我竟然才真正得知。”
“托人进来反而不方便,难免招人耳目,反倒不好。”今日段姑姑进宫也是在朱氏的掩饰下进行的,否则被安贵妃得知,那就不妙了,许昭昭低声与段姑姑说着,“钱我会私下给他们,有什么都等日后再说。”
段姑姑定了定心,连忙道谢,这时那小弟子又继续道:“段柔娘是自尽身亡的,平日供奉也比好死的要繁杂琐碎些,这些以前都是陈贵人亲自来打理的,钱倒是不缺的。”
许昭昭与段姑姑二人对视一眼,自是心里有数,而听到妹妹是自尽,段姑姑眼中的哀伤更加明显。
她又叮嘱了小弟子几句,许昭昭便和她一同回了棠梨阁。
方一落座,段姑姑便又掉下眼泪来。
“我素日是从不哭的,”她哽咽着对许昭昭道,“今日见了你,反而哭了起来,真是见笑。”
许昭昭摇了摇头,段姑姑是她的恩师,她怎会因为她在她面前哭了,就笑话她呢?
只是二人的性子都有些内敛,这些话她便也没有说出来。
段姑姑自然也知晓许昭昭的心意,若会厌恶,便不会大费周章地把她请来宫里。
她想了想之后,又说:“我是知道我这个妹子的,她活泼机敏,心思也灵巧,这点倒是和你颇有些相像。但若不是真的有过不去的坎,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自尽的,我想想......她定然是真的被逼到那个份上,这才......”
许昭昭思忖片刻,道:“被安贵妃杀死或者逼她死的倒不至于,安贵妃反而愿意留下她这样的人,不至于不保自己的人。”
仅仅是通过与安贵妃为数不多的交往,许昭昭便看出来安贵妃这个人说谨慎是极谨慎,她要把段柔娘的姐姐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说大胆又极大胆,就这么来找自己,让她投靠到她那边。
段姑姑也道;“是,只是我一想到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竟是宁可自尽,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知道,她一定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她那么聪明,即便是别人要杀她,她也是想尽办法会活下来的。”
许昭昭又低声劝慰了段姑姑几句,好在段柔娘也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再者段姑姑自己心里也早有预料,难过了一时,慢慢也就缓下去了。
见她好转些,许昭昭又问:“麻烦段姑姑再帮我想一想,这本绣谱中可有什么精妙的技巧?”
“精妙?”段姑姑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才说,“没有什么,我方才也说了,没有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是一些讨巧的法子。”
上半本许昭昭自己就已经差不多吃透,但下半本实在咬不准,按着秦姑姑死前的话来说,仿佛是确定就是段柔娘绣的床帐害死孝纯皇后的。
“那姑姑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绣品变得和先前看见的不大一样?”
因段柔娘已死,段姑姑又实在伤心,许昭昭便隐去了秦姑姑指证段柔娘的话没有细说。
段姑姑听到这里倒是笑了:“傻丫头,这世间哪会有这样的法子呢?”
“我听宫里的绣娘说过一件事,”许昭昭道,“前朝有一位宠妃,她某日忽然说自己的床头有鬼魅出没,到处查却查不出原因,后来却发现是床帐的问题,那床帐夜里被她看见的,和白日不同。”
段姑姑一怔,虽许昭昭换了一种说法,她却已经有些猜到。
俄而,她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你自己就该知道,过了你的手所绣出来的东西,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的眼睛所见那就是你绣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变换呢?”
“便是我的妹妹柔娘,她的绣艺远在我之上,她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本领。”
段姑姑说得如此肯定,许昭昭再细想,反而觉得秦姑姑说的确实甚为荒谬。
如此又说了一会儿话,也到了段姑姑该回去的时候了,许昭昭原本想着把段柔娘留下来的那半本绣谱让段姑姑带回去,也算是她们姐妹二人之间的情意,但段姑姑却不要,只让她留下来自己看,本就是一本绣谱一分为二,如今全了也是一件好事。
等段姑姑走后,许昭昭到底还是把那后半本绣谱又拿出来看了看,果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不禁有些失落。
本来是想通过段姑姑这里,能问出点什么来的,结果竟是一无所获。
正把绣谱放到一边,何松却是着人来请,说是承光殿出事了,让她过去看看。
许昭昭蹙了蹙眉,近来行宫那边颇多事端,霍辞一日不仅要处理政务大事,竟还要分出大半心思应对皇帝和安贵妃,多有为难。
一问何故,那来传话的小太监也摇头不知,只说:“殿下又喝了酒,何公公让良娣赶紧过去。”
不知为何,从前霍辞倒不太喝酒,便是宫里宴饮,酒水也只是略沾唇,最近却喝得多了。何松不知许昭昭到底是如何对待霍辞的,只知道许昭昭能把霍辞劝服了,一见情况不对,便时常来请她。
许昭昭让小厨房做了醒酒汤,这才过去。
霍辞有一点好,喝醉的时候很是安静,像一只睡过去的小老虎,偶尔拔它一根胡须也无妨。
但许昭昭却是知道,就算他醒着,如今她也照样能将他驯服。
她让所有人把门关上,然后自己把醒酒汤端到霍辞面前。
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殿下,喝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