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53
那天本就身体不好的冯奶奶被气得直接进了医院，旧疾发作来势汹汹，经过数个小时的抢救，人才转危为安。
冯爷爷气得直骂大儿子儿媳，冯家的脸面都被他们给丢尽了，他们这般还有什么脸面为人父为人母？
不说儿子孝顺与否，冯爷爷直担心外面的那些人戳着自己孙子的脊梁骨……
冯老大家两口子本来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们甚至有想过离婚，但是老人家被气得差点要了命，他们也被吓得离大气都不敢出了。
冯双年一直在医院里来回奔波，好不容易闲下来，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大哥大嫂。
冯老大还是第一次见弟弟用这样可怕的眼神看自己，心里不禁有点发憷，喉咙间干涩不已，连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艰难地开口说：“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二弟，我有那种龌龊的心思，你怪我恨我怨我，我都认。我真的没想把妈气成这样，你相信我，等妈好了，我就去和外面的人断了。”
冯双年冷笑一声：“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又不疼不难受，认清你是什么人，大不了往后我不和你来往。你看看你儿子，好好的人被你们两口子给害成什么样了？是不是不看到他被人戳着脑子笑话，你们不甘心？这次妈要是有什么，我绝对不饶你。”
冯梦龙坐在角落里，目光呆滞，身边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奶奶这么多年虽然一直记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大哥，但是其实一直对他挺好的。亲戚来看望她总是会带些上档次的东西，甚至有些是从国外带来的，奶奶都会留给他。
他每次在外面闯祸不敢回家，都会跑到奶奶身边，奶奶从来没有问过他怎么了，只会问他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他一直觉得奶奶虽然生病了，但是不会妨碍她会长命百岁，直到今天……她被爸妈气成今天这个样子，他觉得心里的那座山突然间彻底倒塌了。
对爸妈他不只是失望，如果奶奶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找他们拼命的。
那是厌恶之外的情绪，是刻骨的恨。
老大家两口子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们想要去安慰，却已经忘了该怎么和儿子沟通。
冯双成扶着儿子的肩膀，沉声说道：“儿子，对不起，我……”
冯梦龙下意识地将他的手给甩开，怒道：“别碰我，我嫌你脏。”
冯双成脸色变了变，更多的是难堪，就算脸上挂不住，他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想理我，爸是真的错了，我以前混蛋，往后……”
“住嘴吧，我不想听到你说话。你们两人干了多光彩的事情，连我都跟着脸上有光。别理我，就当我求你们，往后我也没你们这样的爸妈。”
冯梦龙看向二叔，声音里带着颤意：“二叔，我去趟清远，我把哥带回来。我知道奶奶其实最想见的是我哥，她一直放心不下，等我哥回来了，她的身体很快就能好了”
冯双年无奈地叹口气，拍了下外甥的肩膀，点头说道：“你去吧，路上小心。你哥也是个倔脾气，如果他要是说话不好听，二叔带他替你道歉，他在外面也不容易。”
冯梦龙控制不住，眼睛里流出泪，抬起袖子用力地擦去，闷声说道：“其实我挺羡慕哥的，他有二叔这么好的爸爸。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的把哥给带回来。”
冯双成看着儿子大步离开，心突然间一阵闷痛，他一直觉得自己年轻，因为有钱可以在这世上肆意的潇洒，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过好日子。
可是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儿子不只是一个与他亲近的人，更是他心上萦绕不去的牵挂。儿子没有了，自己的一辈子就好似缺失了什么东西一样，让他不知所措。
而一旁的老婆早已经哭成了累人，女人终归是脸皮薄，想到自己报复自己男人所做的那些事情，更加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儿子。
冯双成好歹还被儿子骂了一句，而她这个做妈的，儿子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无疑像是甩了她一巴掌般让她难受。
冯双年看他们两口子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模样，冷笑道：“现在知道后悔了？早了干什么去了？要我说，真是活该。大嫂，不是我说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哥他糊涂，不规矩，只要你开口我还能不管？你做人妈的，不想着安抚儿子，而是和我大哥赌气。我知道，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可你这样只顾当下痛快，有想到以后吗？你的儿子已经二十岁了，不管怎么着，也是不短的时间，你真能丢下他不管？”
“我……”
冯双成抬起手，这才看到自己的手上生出了斑点，乍一看就是徐徐老翁的手，连他自己都看不惯这种苍老，他不禁开始扪心自问，那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是真的喜欢他吗？
那只手最后还是落在了妻子的肩膀上，他没开口，但是他知道妻子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两口子唯一一点相像的地方，就是在从迷雾中找到出口，他们就能改正自己的错，往正确的方向走。
可是有些东西，随着当初崩裂开来的裂痕流走了，想要挽回却总是失了当初的味道。
终究还是没法再回头了，他们的夫妻缘分是真的尽了。
冯爷爷从病房里出来，看着一个一个不省心的儿子们，叹息道：“我和你妈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了，我也不求你们多孝顺，能不能不惹事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瞧瞧你们做的是什么事？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你们就是离婚，我们也不会怪你。背地里干的龌龊事，行了，你们走吧，别来了，看见就来气。”
冯双成两口子就被冯爷爷这么不客气地撵走了。
冯双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垂头没精神的父亲，开口说道：“您真的想让他们离婚？”
“难不成还是假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过得下去。心不在了，强绑在一起也没用。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没想到这才多少年，还真的被我给猜到了。这都是命，我和你妈的日子，说过也不好过，临老了，还要给你们几个不成器的这么折腾。”
冯爷爷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二儿子：“你妹妹还没来？”
冯双年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为妹妹打掩护，只能点头说：“没来，我让人给打过电话了。”
冯爷爷气得咳嗽起来，指着看不到人的方向说：“越亲越忤逆，她最小，我和你妈是怎么疼她来的？疼了个白眼狼，我真是后悔啊。”
冯双年拍了拍父亲的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父亲刚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听到梦龙说要去清远，小声嘟囔：“打个电话让梦涛回来不就行了吗？也是，那孩子也是个倔脾气，一个电话想让他回来也不太可能。行吧，由你们去，你们一个一个长大了，都有脾气了，反倒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没什么资格管你们了。随你们，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而在清远的梁进和程浩终于停止了忙碌，明天李素梅就要回去了，两人都选择留在家里陪着，哪怕只是安静地坐一会儿都好。
喜来不喜走，与程浩来说更是揪心的难受。
他为自己的妈妈露了一手自己最拿手的饭菜，他嘴笨，连不舍都说不出口。
母子连心，李素梅只要看一眼就明白过来，儿子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可爱的紧。
“傻小子，这有什么呢？如果你要是想我了，就带着阿进来看我，我带你们去吃好的玩好玩的。你婶子说的对，人这一辈子能有几年好活？吃不完的饭，赚不完的钱，差不多就够了，剩下来的时间倒不如好好的想想自己怎样才能快乐一点。”
李素梅又转头看向梁进，叮嘱道：“我不在身边，要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别憋在心里，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见外。周元那里，你照旧去就是了，我虽然和冯双年离婚了，不管怎么，他还是会卖我几分面子的。”
离别时刻，就连这些关心的话听起来都带着几分心酸，让人听着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