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今生 - 谢却青山 - 是辞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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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今生

谢蕴的声音很沉,徐徐讲完当年徽山湖旁那一声枪响引发出来的事,一手抚摸着她的鬓边,空气里写满柔情。

谭怡人跟着心疼,又不禁给了他一拳,“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所以你就回去和赵巧容生孩子?”

“谁跟她生孩子?”

“谢亦臻。”她咬牙提醒。

“……”谢蕴盯住她,直到把人看到心虚。

“你就因为这事记恨我?”

“孩子是过继谢钦的,临死之前总得谢家留个后。”

大多父母给子女起名用“臻”字都是取美好之意,他当时并非这么想,“臻”也引申为周全,这是他留下的周全。

她迟钝着消化许久,才觉察到临死之前四个字,“你怎么……又打仗了?”

那个年代动荡不安,时局混乱,谭怡人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吞枪自尽。”他埋在她颈侧,把人搂得很紧,清楚感觉到她的颤抖,“我做了懦夫。”

谭怡人始终沉默,无从开口,一时间说不好是后悔更多,还是伤情更多。她钻进他怀里,满腔酸涩难以言表,房间里静到仿佛听见香薰蜡烧化的声音,又是一阵醉人栀子香。

情人相拥而眠,谢蕴毫无困意,只百般不舍地抚摸着她,谭怡人觉得疲乏,合上眼的前一秒小声说了句。

“你不够想我,也不够爱我。”

他读出她的潜台词,无非是怨怪这三年都不来找她。

可诚实地说,分开不到一年的时候,他回过次大连,目的地是她学校的大礼堂,那天是2016年的最后一天,礼堂里举办元旦晚会。

那年谭怡人大三,礼仪队准备的节目是中英文版本的《青花瓷》走秀,有华裙西装,也有旗袍长衫。谢蕴站在末排座位后,台前聚集灯光,自己隐没于黑暗,看那个手推波浪发型、旗袍打扮的人勾着男同学的臂弯徐徐走来……

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一个人,万物都开始赋予灵性,生生苦苦亦算作值得——这是见到她的意义。

前世的她自然没弄过这种发型,今生的她同样有些冷脸局促,挂着作假的笑,他猜她定是被秦昭逼着上台救场。

到了下一个节目,谢蕴沉默走向后台——去见她。

化妆间里挤满了他们礼仪队的成员,一时间还真有些错入民国的幻觉,他在门口,忽然听见熟悉的叫,接着便是周围人起哄的呼声。

谭怡人过一米七的个子,本就不常碰五厘米以上的细高跟,今天冷不丁地穿了秦昭的,被脚下乱放的各种道具绊了下,台上和她搭档的男生赶紧把人扶住,她便成了个半扑在对方怀里的姿势,幸亏脚没有崴到。

二十岁的男男女女,青葱十足,有个嘴快的男生便说道:“咱们外院的双谈(谭)今天是凑一起了,学姐你什么时候答应谈明啊?黏糊也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可都等着宰他吃饭呢。”

满心苦涩,谢蕴重走来时的路。

谭怡人站稳后只看到门口一扫而过的人影,穿着考究的西装,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想谢蕴了,那个背影好像他。可他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今天西装革履的男生太多了,平时恨不得穿拖鞋上课的人都正经打扮起来。

谢蕴自然也没听到那个冷淡的女声接下来说的话,她拿着手里的折扇敲打那个贫嘴的学弟,“胡说什么,跟我混熟了嘴上就没边儿了是吧。”

谈明也上前搂住那个男生的脖子钳制住,一室轻松氛围,学生时代的嬉笑打闹,细碎如梦般,再不多言。

后来的两年经历了很多事,出国治病、母亲去世、葬礼和挑选墓地、堂弟惹上官司、公司资金出问题,混乱不堪……

如今他一点也不想说这些,只轻轻给怀中人的额头印下晚安吻,脉脉情深,是她十七岁生日那天就想做而未做的事。

“对不起。”

办公室窗外的元宝枫彻底落成枯枝之时,谢蕴到北京也有月余,日子过得宛如退休之后,时而帮人掌眼看看宝贝,公司的事情显然又脱手给别人,每天雷打不动地接她下班回家,谭怡人自己的车都要积灰。

十一过后她一直连轴转地忙于工作,实际上最深处仍有一桩心事未了结,更像是借此来麻痹自己,谢蕴看在眼里,终于等到了拿到东西那天。

夜晚,落地窗前霓虹初上,日日如此,没什么新意。

她坐在地毯上办公,刚收到剪辑师发来配好音乐的片子,看不过几分钟,谢蕴凑了过来,坐在旁边搂住了她,双手从腰间绕前抓住她的。

左手被攥住,她用右手打他,语气无奈,注意力还放在电脑屏幕上。

“我得看完这段片子,等……”

下一秒,左手无名指被戴上了枚戒指,尺寸刚好。她就说怎么自己的耳机线被画上了两道黑色记号,是谢蕴就地取材,用来量尺寸。

忍不住心颤,佯装淡定问道:“干什么?”

他说:“求婚。”

谭怡人冷脸,“别闹了……”

“答应就好。”

她承认心动,却依旧绷紧着神经,推开了电脑,那视频还在放着,只听得到淡淡的音乐,略带哀伤。

“谢蕴,今生和前世不一样了,我什么都知道。这次你来北京后,除了在床上,我没叫过你小叔,可血缘的关系没办法……”

她一本正经,他却笑了,“你是领养的,我们明天可以去做鉴定。”

谭怡人脑袋里轰隆一声,满眼怀疑地看向谢蕴,“你说什么?”

“真的,我们可以结婚、生孩子,你喜欢男孩女孩?我只想要女孩,你知道的,我没摸过那个孩子,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回来。或者你现在不喜欢小孩了,那就不要,我记得秦昭是不婚主义,现在年轻的女孩子都有自己的思想……”

他鲜少话多,说个不停,谭怡人自觉那一刻的心情实在卑劣,她太开心,开心到一点也没把心思关注在自己并非父亲亲生这件事上,她浑身都被爆棚的喜悦感充斥。

懂事后再没哭过那么夸张。

她抱住他,眼泪鼻涕蹭在男人胸前,哭哭啼啼停不下来,“我想,我想了好久,好久好久。”

有多久呢?久到一百多年,沧海桑田,念念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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