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三十个甜甜圈

“你他……”温婉了二十年的桑婉兮差点爆粗口，她瞪向江皓岚，气鼓鼓地说，“你一大男人居然还使这种小手段，真是有够无语的。”

说完又觉得还不够，再睇他两眼，扁扁嘴，哼了一声。

“哼。”

“你自己玩吧，再也不见！”

眼看桑婉兮甩手就要走人，江皓岚慌了神，伸手想抓住她，但又觉不妥，放了下来。

他怎么会忘了这件事呢？江皓岚有些难堪地想，这确实是他二十年来做的最不光彩的事情了。

青年站得笔直，原本眼底的骄傲与恣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后悔与懊恼。

“我……我那是一时冲动。”他眼帘低垂，哑着嗓子说，“但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好，我道歉。”

他的声音仿佛淬着薄冰，透着凉意，可以听得出他确实懊悔。

桑婉兮停下来，轻微地叹了口气，转身，抬起头盯着他漆黑的眼珠，缓缓地说：“从商业盈利上来讲，涨房租确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市场经济发展，物价上调，各种成本自然会跟着涨上来，我自己是没什么意见。”

“但你有没有想过，”桑婉兮停顿了下，扭头望向他们旁边的那一条江。

江的对面是一排排高大宏伟的建筑，霓虹灯闪烁而斑斓，可是再往右边一点，灯光仿佛突然断开一般，变得漆黑无比。

她接着说：“江夏街不仅有繁华的街道，也有破败的老巷子，你忘了你上次带我去的那条老街了吗？那里甚至连一盏明亮的灯都没有，在那里经营的店主们，都是一些年纪较大的爷爷奶奶。”

江皓岚闭了闭眼，近乎悲哀地说：“那里的房租，并不贵……”

“我知道不贵，可是即便只提价了几百一千块，对他们那一辈的人来说，也很多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要省吃俭用、一省再省，原本计划给孙子孙女买的新衣服，钱似乎不够了，那就从嘴里抠出来好了……”桑婉兮瞥了一眼江皓岚，接着道，“小时候我很喜欢回老家，因为爷爷奶奶总会给我好吃的好玩的，什么玩具赛车啊、最新上市的发光鞋啊，妈妈有时候还会嗔怪着让我爷爷把玩具拿去退了，我无法理解，那时候觉得他们对我真是太好了，连爸妈都不愿意给我买的，爷爷给我买。可是后来，等我长大了才知道，他们是节衣缩食，省吃俭用着，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我说这些的意思其实只是想表达，做生意，如果只考虑盈利而忽略了人情，那就是冰冷的赚钱工具。”

“但我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呢……毕竟做生意嘛，常规操作。”桑婉兮有些自嘲地说，“我好像想得太多了。”

路灯忽然闪了一下，紧接着发出兹拉兹拉的声响，灯光变得黯淡下来，桑婉兮的声音不轻不重，随着这微弱的光，逐渐消弭的暗夜里。

江皓岚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忽然一段欢快又躁动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划破了静寂的空气。

“你接吧，我先回家了。”桑婉兮对江皓岚扯出一个疏离的笑，转身离开。

-

丽色酒吧里。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灯光耀眼而迷离，鼓点强烈又有节奏感，一群人在中心跟着音乐律动。

宋二和赵阔趴在前台，刚对碰了一下杯子，旁边忽然坐过来一个人，穿着规整西装，与喧嚣的酒吧格格不入。

赵阔扭头，看见江皓岚一身打扮，嘴里跟塞了个鸭蛋一般的，“操！哥们你谁？”

江皓岚睨了他一眼不说话，转而对调酒师指了指酒单上的一样酒，用指尖敲敲。

调酒师会意，转身去做酒去了，前台只剩下三人。

宋二对江皓岚笑着打招呼：“岚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是啊，万年请不动的岚子今天怎么有闲心来这儿了。”赵阔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酸唧唧地说，“不怕你那个“妹妹”生气嘛？”

他刚开始还真以为那小姑娘是他认的妹妹，后来听宋二讲了才知道，江皓岚最近一直约不出来，根本就是因为在追人家小姑娘。

江皓岚冷漠地从鼻间哼出三个字：“去你的。”

赵阔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怎么，妹妹受不了你的臭脾气了？”

宋二察言观色，推了一把赵阔：“你可闭嘴吧。”

许久之后，一杯苏格兰苏打盛了上来，江皓岚端起那杯蓝色的酒，送至脸前，轻轻嗅了一下，柠檬与薄荷混着酒香沁入鼻间，醉人又畅意。他一只胳膊靠在吧台上，另一只手轻轻摇晃鸡尾酒，但只是闻，却不喝。

赵阔看不下去了：“你特么装什么装？”

江皓岚淡淡道：“我不能喝酒。”

赵阔：“不喝酒你来酒吧干嘛？”

“接人啊。”江皓岚随意地回答，高椅转了个圈，刚好看见走过来的江心悦，长手一挥，“这里！”

江心悦穿着黑色长裙，挎着香奈儿包包，风情款款地走过来，对他们笑意嫣然。

宋二和赵阔看见江心悦瞬间变得乖巧，像是老鼠见了猫。

“原来是江姐啊。”

“江姐好。”

江心悦眯眯眼，揽上江皓岚的肩膀，对两人笑：“你们好呀！”

浓烈的酒气传入鼻里，江皓岚皱皱眉，接过她的包包，从里面掏出车钥匙：“那我们走了。”

车上。

江皓岚转头看向昏昏欲睡的女人，压着怒意道：“什么客户要和你约在这种地方，你有没有脑子？”

江心悦：“那没办法，在商场上有时候就是这样啊……”

“宋哥知道吗？”

“嘘，”江心悦微红着脸，对江皓岚比了个手势，“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可不想靠他，我要做新时代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