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42.我很想你

费鹰给姜阑打电话时，站在水塘边的木栈道上。夜空悬着一弯月牙，是难得明净的夜。结束通话，他把手机揣进裤兜，走回水边。

今晚他陪石硕海夜钓，陆晟一个从没耐性钓鱼的人也要来凑热闹。他看见费鹰噙着笑的嘴角，忍不住揶揄：“你这试用期还要多久才能转正啊？我什么时候能见见真人啊？”

陆晟的声音不敢大，他不能打扰到石硕海。后者正稳稳地坐于岸边，在他前方的水面上，浮着五彩萤光的夜光标。

费鹰没搭理陆晟。他在石硕海身边坐下。

石硕海持钓竿的手一动不动，只转过头看他：“小陆在说什么。”

费鹰毫不遮掩：“我女朋友。”

石硕海重复了一遍以作确认：“你女朋友。”

这么多年，费鹰从来没有对人张口说出过这四个字。而他在说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是难见的温柔。

费鹰摸了一下耳朵：“嗯。”

石硕海笑了：“你小子。什么时候的事？”

费鹰说：“就最近。”

石硕海收回目光：“让我见见？”

费鹰点头：“行啊。”

年轻男人的声音里有雀跃的情绪，这个世界上唯有爱意难以被掩饰。石硕海微微笑了。他想起费鹰18岁时。

石硕海见过费鹰人生最低谷的模样。18岁的费鹰身上的戾气非常重，如果他的世界里没有breaking，他可能会在别的地方和人battle，他的热血会以另一种方式被挥洒，他或许会走上一条绝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breaking对于有些bboy来说是根和信仰，但对于费鹰而言，却远不止于根和信仰。breaking曾经救过费鹰的人生。

费鹰抬眼，月色和水面上的萤光照出石硕海的侧影，他的肩背和当年一样宽厚。费鹰开口：“石叔，您还记得当年您和我说过什么。”

石硕海说：“什么话。”

费鹰说：“当年您说：大起大落，是人生的主旋律，每个人都一样。”

石硕海没说话，有鱼咬饵，他起了竿。

陆晟上手帮忙收鱼，感叹：“这句话实在啊。石老。”

费鹰低头笑了笑。

这一片水塘的另一头连着一块小型有机农场，农场背后是山，费鹰给姜阑发的这家中国独立设计师酒店就依山而建。这些农场和水塘都是酒店整体生态的一部分。

这个项目是陆晟找到的，他很想投。壹应过去很少投定位高端奢华的品牌，这类品牌很难在短期之内以高增速扩大商业规模，但陆晟这次很坚持。

费鹰尊重陆晟的意见。石硕海这趟回国没什么固定计划，他就带着石硕海跟上陆晟一起来看看杭州一带的山水。

夜钓结束，陆晟帮石硕海提着竹条鱼篓，借光往酒店走。

费鹰跟在后面，边走边接了个孙术的电话。

孙术在那头说：“梁梁在发脾气。”他其实也很想发脾气。

费鹰问：“发什么脾气。”

孙术的语气有点不耐烦：“还能是什么。新drop的胶囊系列被网上的傻逼们骂惨了。梁梁的名字也被人搜出来挂在微博上面各种骂。”他很心疼。

费鹰说：“别看就行了。让她把微博卸载掉。”

孙术怒了：“你怎么回事儿？boldness现在都被黑成什么了？你还淡定地在外面游山玩水？你以为你的名字没被挂出来骂？骂你的比骂梁梁的还要过分夸张得多你知不知道！”

费鹰说：“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孙术气炸了。

费鹰听到那头把手机直接摔了。

走在前面的陆晟回头看费鹰：“什么事儿？”

费鹰摇头：“没事儿。”

陆晟看了他几秒，没再多问。

姜阑忙得几天都没顾得上看朋友圈和微博。

周五工作结束，她一边叫车一边收拾东西。坐电梯下楼时她接到司机电话，挂电话之后她顺手刷了一下朋友圈。

然后姜阑看见梁梁在朋友圈发的各种暴怒表情图片。

梁梁最新的一条朋友圈配的文字是：

“先搞清楚本梁梁的性别再开骂吧！！！一群无知狭隘的蠢货们！！！”

配图是一张微博评论的截屏，截屏里是一个普通id在骂：boldness的创意总监liangliang还配当男人吗？他的几把长到女人身上去了？

这条评论是另一条微博下的最高赞。

那条原始微博来自于usss的主理人tursh，他发了八个字：某些品牌，吃相难看。

姜阑坐上车。

她打开微博，先搜boldness官微。

她最近的印象是10月8日那天，boldness在官方渠道发布了一条讲述中国bgirl的先导纪录片。在中国跳breaking的不只有男人，也有女人。在青奥会breaking预选赛赛场上征战的中国年轻人中，不只有男孩，也有女孩。这条短片的互动数据不错，boldness官微下粉丝的评价也很正面，当时姜阑并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后来她忙，就没顾得上持续关注追踪。现在她快速地翻了翻过去这几天boldness的官微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