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男子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少筠还没回过神来,青阳的唇已然蛮横的覆在她的唇上!少筠脑子“轰”的一声炸响,只下意识的张口惊叫。不料她这一惊叫,到让青阳顺利的攫取了她的檀、口。
青阳食髓知味,一手固定着少筠双手和腰肢,一手欺上来定着少筠的后脑,嘴上更加张狂起来。少筠少不更事,羞恼欲死,用力挣开了青阳的钳制,又左右躲避青阳的追逐:“哥哥!你疯了么!我是筠儿,小竹子……”
青阳年纪比少筠大了五岁,正经是个青年公子,那容少筠那番青涩挣扎?他再度抱紧少筠,一下把少筠压到舱房内木板上,悲愤的怒吼:“筠儿!我通懂人事时,你才十岁!我守着你长大,看着你一点儿一点儿的长成今日模样!整整五年!五年!那下面非你不可的意思,你不懂么?”,说完又凑了上来,仿佛久旱遇甘泉般急不可耐!
少筠心酸羞恼,哆哆嗦嗦的话不成一句,只能泪花四溅的惊叫着推搡青阳。
就在少筠被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一轻,原来有的压迫感没有了。她大口喘着气,睁开哭红了的眼睛,才发现万钱环着她,低头皱眉的看着她。而她,双手颤抖着紧紧的揪着万钱的衣襟。
少筠突然觉得很安全,前所未有的安全!她大舒一口气,借着万钱的支撑,渐渐把气息喘匀了,才转头去看青阳。
青阳似被大力推搡过,只弯着腰,扶着舱房木板,扬着头,恶狠狠的盯着万钱!
万钱感觉到少筠平静了下来,心痛之余不免赞叹少筠十分能耐。遭此非礼,她竟能收放自如的控制自己情绪!他转头看着康青阳,低声说道:“康公子,有话好说,闹出事情来,只怕公子也难向家中高堂交代。”
青阳的小厮康福看见此况,才畏畏缩缩的上来扶着青阳:“少爷,您没事么?您别……您吓着表小姐了……好容易见着人,好好说话好么?”
青阳一手挥开康福,站直了身子,盯着少筠,缓缓的音调下是满满的悲愤:“少筠,你几次出门,都为见这位万爷,我一清二楚!我在仁和里边上站过两天,却见不上你一面!十年青梅竹马,五年倾心相许,敌不过与此人的几次会面么?我不甘心,我更不敢相信!往日青阳的筠儿、小竹子,虽然淘气,却聪慧良善,知冷知热!今日的少筠,琵琶别抱……我总要问个清楚明白,是否我这些年衷情错寄?”
琵琶别抱?
这是一句多重的话!少筠忍不住,眼泪一串串的掉,好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侍兰见状连忙上来扶着少筠,把少筠从万钱怀里接出来,然后对青阳说:“少爷!您怎能这样说小姐?从少爷传出婚讯至今才几天?小姐左右为难,家里变故突起!少爷委屈,小姐知道。就是为体恤少爷,小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肚子的委屈,统统都自己咽下。少爷怎能用这样的词说小姐……”,说完,连侍兰也难受,眼圈红了起来。
青阳听了侍兰的话,脸色变了又变,扶着舷窗的手松了又紧!万钱看见此况,便上前半步拱手道:“桑二小姐找在下,是为家中营生,确实并非康公子想象的那般不堪。只是康公子,在下以为,桑小姐也实在无话可说!”
少筠听了万钱的话,更觉得心酸难耐!一个外人尚且明白她沉默不语的原因,青阳怎能不明白?忍不住,她抿着嘴,无声流泪。过了一会,她又觉得没意思,抽了抽鼻子,拉着侍兰:“走吧,咱们家去,出来许久,我娘要担心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舱房。
青阳一下慌了神,连忙抢上去拉着少筠:“筠儿!你别走!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能见到你!你别走!”
万钱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再也不肯离开舱房,只示意阿联退到一边,两人就在舷窗便呆着。
侍兰紧紧皱着眉,半抱着少筠不肯松手。青阳这才明白刚才自己有多恶劣,他红着脸,绷着一脖子的青筋,低声说:“少筠,你别生气,只当我昏了头好么?我!我好容易才能见到你……康福在你家边上守了几天,直到今日才确切知道是你出了门……我们还像旧日那样,说说话,好么?”
少筠抿了嘴,生生把许多心情都压下去,然后深吸一口气,才说:“哥哥……还能说什么呢?家中少嘉哥不争气,哥哥的爹娘嫌弃,这也是人之常情,少筠怨无可怨。少筠知道哥哥十年用心,所以……若能与哥哥相知相守,少筠感激上苍。”,话到这儿少筠红了脸,又掉了眼泪。
青阳心痛不已,声音也颤抖:“筠妹妹……筠儿……”
少筠别开头,看着舷窗外粼粼波光,低低呢喃:“可惜,最后不过是黄粱一梦……我知道哥哥心里难受……可是少筠不能说什么了……哥哥的爹爹是知府大人,也是少筠的姨父。哥哥即将过门的妻子,是梁老爷的千金小姐,而梁老爷又是少筠的姐夫。少筠多说一句,都是对不起姐姐姐夫,都是辜负哥哥和姨妈……”,少筠转过头来,眼中带泪,轻轻说道:“哥哥,若少筠告诉你少筠确实琵琶别抱,你会恨我,是么?若你恨我能让你少难过一点,那你就当筠儿早已琵琶别抱吧。”
青阳轻轻战栗,呆呆的看着少筠,许久后低语:“你不会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少筠抿了嘴,低了头,旋即又抬头,带泪浅笑:“哥哥,我该走了。”
青阳狠狠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再追上去。他总是专注于自己的痛自己的丧失,直到今日,他才真切的看到少筠的委屈与隐忍。或许这就是小竹子吧,自己就是一直看着她如此委屈隐忍的长大啊!原来,世间的许许多多事情,原先或许有一个是非曲直,最后却往往歪曲了对错。他无力,她亦然,所以只好什么都不说。
少筠拉着侍兰快步走出舱房,直到天地一宽,她就再也忍不住,一把抱着侍兰,把头狠狠的埋在侍兰怀里,半句话都不说。
后面紧跟着出来的万钱心里暗叹,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阿联掂量着,便转到船尾,让游舫上的河工放下扁舟,自己去找了乌篷船摇过来接人。
此后,少筠一言不发,面容更浅淡的仿佛一阵风也能吹散了。万钱几次想张口,都觉得胸口闷闷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乌篷船快要靠岸的时候,少筠突然看着万钱,似乎低声恳求:“我不想回家……”
万钱一愕,又连忙醒了过来,腼腆笑道:“方才你说过什么二十四桥明月夜,不如去数数究竟是哪二十四桥?”
万钱态度憨直,叫少筠心里松了松,面上不禁露出半缕笑意,只是也没有说话。万钱却清晰的捕捉到了那点笑意,心里也一样松了松,便示意阿联。
不多时,少筠万钱在前,侍兰阿联在后,双双穿梭于瘦西湖畔的杨柳中。走了良久,阿联刻意慢了脚步,万钱与少筠便有了一份独处的静谧空间。
少筠满腹心事,哪怕满眼胜景也觉得寥落。
万钱木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有一路跟随。不过,若是途中走到了一座桥,万钱就会说,这是什么什么桥,只怕也是二十四座桥中的一座云云。若他不认得是什么桥,还肯执着的跑去问路人,然后又跑回来郑重的告诉少筠。来来回回,都是那一句。时间久了,少筠终于从满腹心事中惊醒,只觉得万钱真是能闷死人!
当两人再一次走过一座桥时,万钱又伸头出去看,然后回来告诉少筠:“这是太平桥,也是二十四桥……”
少筠十分忍不住,一下子笑开:“万爷,您这一路数了这么些桥,究竟凑齐了二十四桥了么?”
万钱一下子脸红,看着少筠,又扳自己的手指数数:“咱们走得慢,也就走了四五座桥而已……”
少筠又是忍俊不禁,却又不说话,只浅笑着下了桥。找二十四桥么?哪来那么傻瓜的念头!少筠摇头,又一转身,穿进了岸边杨柳中,分花拂柳的穿行。
那一抹影绿春衫太过耀眼,落在杨柳中,少筠也成了花魂树魄!
万钱呆了一下,连忙跟着进了树丛。他知道少筠今日受的委屈非同小可,可她不说,他也不知道怎么问怎么安慰。就因为问不出来,所以担心少筠会做出什么傻事。他急急跟上去,顾不上思量什么,一手握住了少筠:“你要去哪……”
少筠一愣,立即觉得万钱的手满布茧子,粗糙非常。而万钱脑子一空,只觉得自己手里仿佛握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菡萏,柔嫩清爽!
少筠脸又红了,一把甩开万钱,眯着眼说:“连你也轻薄我么!”
手上一空,带的心里也一空,万钱讷讷的:“我……我不是!”
少筠抿了嘴,看了万钱一眼,转身又走开。就在那一刹那,万钱突然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少筠是真伤心了,不然以她往日的脾气,他这样轻薄她,她不会不反击的。就在那一瞬间的功夫,万钱鼓起了勇气,赶上两步,毫不迟疑的握着少筠的手,低声安慰:“少筠,别伤心,总会过去的。”
一句“别伤心”,叫少筠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紧紧抿着嘴,不叫自己又哭出来。
万钱看见少筠又红了眼睛,又慌忙伸手进怀里想掏什么,结果仍旧是掏了一半又讪讪的住了手。这一下,连少筠也忍不住了,她抽回自己的手,笑话万钱:“万爷怀里是方丝帕吧?也不知道是西街上哪家绣房的活计,还是……那位姑娘精心绣出来的?叫万爷您如此珍而重之?”
万钱脸色一僵,竟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伸手挠头!
少筠“噗”的一声笑开,满腹的伤感一下子被万钱赶到了九天之外!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漫步开去,心情终于变得轻松了些:“二十四桥么,也有说是桥名,也有说是真有二十四座桥。不过瘦西湖底淤泥堆积,二十四桥早就凑不齐了。万爷还要找什么?又去哪儿找?”
万钱听得少筠语调轻扬,知道她心情平复,不禁松了一口气,顺口接话:“竟有桥名叫‘二十四’?”
少筠回眸一笑:“万爷,人也有‘二百五’的,桥怎么就不能‘二十四’?”
万钱一愣,只觉得少筠那句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像是一只小手,对着他的脚板底花样百出的挠着,叫他咬牙切齿又无计可施!
等他回过神来,他十分忍不住,又上去拉着少筠的手,低声呢喃说:“难怪人家说你淘气,原来你真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