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若雨出嫁
“我答应你,一定会用心对待圆仪的。”赵士程只能给出这样的承诺。
悠悠满意地笑,“不求同心,但求用心。”
接下来,赵府张罗着若雨出嫁的事情,于是赵士程也没有抽出空来去如意轩看圆仪,他想等若雨的婚事忙好了,他再去如意轩看望圆仪,好好听她弹几首曲子。
转眼就到了若雨出嫁的日子。陆府的花轿停在赵府门外,家丁们欢天喜地地来“绿绮轩”通报。赵老夫人正襟端坐在“绿绮轩”的客厅里,若雨一身大红新娘嫁衣,莲步轻移,走上前来,盈盈拜倒于地。
赵老夫人喜上眉梢,让明月扶起若雨,嘱咐道:“此生你能与我存下这母女的名分,又能嫁入陆府做少夫人,这也是你的造化。老身从小看着你长大,今日,你出阁,我能送你的除了那些妆奁,便是满满的祝福。好好过日子去吧!”
若雨的眼里盈满感动的泪水,依依不舍地立着。
赵士程道:“好了,时辰到了,若雨,哥哥抱你上花轿吧!”
悠悠早拿了大红盖头上来,不让丫鬟插手,自己亲自给若雨盖在头上。那缓缓垂落的红盖头遮住了若雨依依望向赵士程的目光。赵士程上前一步,横抱起了若雨,大踏步向门外走去。丫鬟婆子们一路追随着她们公子的脚步,像浪花儿一样涌向府门口的花轿。悠悠一人愣愣地坐在“绿绮轩”里,整座“绿绮轩”竟显得空落落的,她的心里也显得空落落的。思绪被拉回到自己嫁入赵府的那个夜晚,若雨不是若雨,只是赵府的小丫鬟吱吱,她天真活泼,率性可爱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她自己把盖头摘下来,吱吱念念有词地替她盖了红盖头,而今日,自己竟也替她盖了那红盖头。虽然她们不是亲姐妹,却一起无话不谈,同甘共苦,同悲同喜,同仇敌忾,而今,这偌大的“绿绮轩”就剩了她一人,孤零零如失群之雁。
不知何时,圆仪出现在跟前,悠悠慌忙擦拭了眼角的泪痕,站起了身。
圆仪身着一袭淡绿色夏装,云鬓轻拢,说不清地清新淡雅,却是面色冷凝,唇边一抹鄙夷的冷笑:“从今往后,在这赵府内,你失了一只得力臂膀,你是为这个而哭泣吧?”
“我只为不能和知心的姐妹每日相见而伤心。”悠悠并不看圆仪,而是让目光忧伤地投在雪白/粉墙之上。
圆仪的冷笑更深,“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总是这样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你心里当真就如你外表所表现得这样光明磊落吗?你若真和若雨姐妹情深,就应该让她做回吱吱,再努力说服公子纳她为妾。当初你是怎么说服公子纳她为妾的,今日你还是怎么说服公子。公子宽容大度,他可以娶一个弃妇为正妻,又为什么不可以纳吱吱为妾?被陆堂欺负了又怎么样?公子不会在意的。可是你没有,你把吱吱变成了若雨,再把若雨变成陆府的少奶奶,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吗?”
“我问心无愧。”悠悠淡淡地看着圆仪,不卑不亢,也不恼火。
圆仪笑出了声,她微微摇头道:“真是好冠冕堂皇的样子。你让公子认吱吱为妹妹,改名若雨,嫁入陆府,可谓一箭双雕,既除去了一个可能与你争宠的女人,又保存了陆府的颜面。谁叫那个**的恶少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啊?你是陆大人与**的私生女,那陆府毕竟是你的娘家啊!”圆仪说着,得意地剜了悠悠一眼,便扭着腰肢出了“绿绮轩”。
看着她婀娜生姿的背影,悠悠开始发抖。她瘫软地扶住海棠木的朱漆椅背,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圆仪是如何知道她与陆家的关系的?
陆府大门口,陆堂坐在高头骏马上,一袭新郎倌服,胸前一朵大红花,他的旁边是一顶大红花轿,轿帘被喜娘高高撩起,赵士程已抱了若雨放到轿子里。“珍重!”他在若雨耳边低低说道。于是轿帘垂下,鼓乐手重新吹打起来。
“起轿!”司仪一声高喊,陆堂调转了马头,大红花轿抬着若雨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唢呐声里远去了。
“公子,二小姐的花轿去远了。”雨墨在赵士程身后小声提醒。赵士程这才回神,随雨墨走进府门。
站在绿荫浓密的园子里,赵士程一时踟蹰。在他面前有两条石子路,一条通往如意轩,一条通往绿绮轩,他就那么站在两条石子路交接的地方愣愣地失神着。
雨墨问道:“公子,是要去‘绿绮轩’,还是去‘如意轩’?”
赵士程沉吟了一下,道:“去看老夫人吧!”
“好嘞!要当好丈夫,先要当个好儿子!”雨墨把头伸到赵士程跟前来,调侃道。
赵士程反手敲了他额头一记,恨声道:“找砍!”
雨墨摸着被敲痛了的脑袋,“嘿嘿”笑着,便小跑着在前头引路,领着赵士程往老夫人处走去。赵老夫人正在花厅用茶,乳母抱着修儒在她跟前逗乐。明月拿着拨浪鼓对着修儒摇了一会儿,惹得修儒发出婴儿特有的咯咯咯的笑声。老夫人听着那笑声,也是满面堆笑。她放下茶盏,从乳母手里抱过修儒,撅起嘴巴逗了一会儿,对明月道:“含饴弄孙,乐享天伦,人生的真谛啊不外如此。”
“以后让二夫人和三夫人替您老人家多生几个小孙孙,您有一堆小孙孙围着就更加快乐了。”明月在一旁笑逐颜开。
赵老夫人摇头道:“我不奢望有那样的福气,有则最好,无也不气馁,我有我们修儒一个啊,已经很知足了。”说着,赵老夫人就将脸贴在修儒白嫩的小脸上蹭着,修儒发出一声响亮的笑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正说笑间,赵士程走了进来,赵老夫人连忙对怀里的小婴孩道:“修儒,你看,你爹来了,快让你爹抱抱。”
看见粉雕玉琢的小修儒,赵士程也心情大好。若雨出嫁的忧伤略略解了些,他从赵老夫人怀里接过修儒,就高高地举了起来,修儒兴奋地在空中挥舞着白嫩嫩的四肢。
明月道:“公子,小心他把尿撒你嘴里。”
赵士程慌忙将修儒抱进了怀里,嘴里逗修儒道:“是吗?我儿子会这么对我吗?我可是你亲爹啊!”话刚说完,只觉身上一湿,修儒热腾腾一泡尿就洒了出来。众人大笑起来。
“快把小公子抱下去洗个澡换条干净的肚兜。”赵老夫人忙命令乳母,乳母慌忙抱了修儒退下了。
明月早拿了布巾上来替赵士程擦拭,赵老夫人在一旁道:“你也去换身干净衣裳吧!”
“我这就去‘绿绮轩’换去。”赵士程说着急忙忙离了老夫人处往悠悠处而去。
悠悠正一人坐在房里伤神,忽见赵士程走进来,一身水渍,便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这湿漉漉的,是怎么回事?外头下雨了?”说着就往窗外看去,窗外艳阳高照的,夏日最好的风景。
赵士程道:“没有下雨,是咱们修儒这个调皮鬼,洒了我一身的尿。”
悠悠听闻,便“噗嗤”笑出了声,连忙去柜子里取了一身干净衣裳给他换上。她只顾低头给他系腰带,长长的一截粉颈露在领口,赵士程站在原地,张着手臂由她替自己更衣,一低头便看见了她如凝脂般的白皙肌肤,顿时心内便涌起一股躁动。他一下捉住了悠悠的手,目光里燃起一抹邪邪的欲火,坏坏地笑着。
悠悠一时愣住,四目相对,她才解读出赵士程的意思,一时间脸颊上红云飞抹,垂了头羞赧道:“你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赵士程一下就抱起悠悠往大床走去。
悠悠一边踢腾着脚,一边矫情道:“不要这样,大白天的。”
“谁说大白天就不能干这个事?”赵士程说着把悠悠往床上一放,就攫住了悠悠的唇,伸手正要去解悠悠裙上的腰带,忽听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他扫兴地直起身子,问道:“谁啊?”
“公子,快去前厅接旨吧!”门外传来雨墨急匆匆的声音。
悠悠坐起身,与赵士程对视了一眼,二人的目光间写满疑惑。
“接旨?接什么旨?”赵士程扬着声音问道。
“哎哟,我的公子哟,还能什么旨啊?圣旨啊!皇上让宫里的王公公来宣旨,老夫人让您和小夫人赶紧去前厅,老夫人也已经派人去如意轩通知三夫人了。”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来。”见雨墨说得严重,赵士程和悠悠慌忙起身,二人互相整理了衣裳,便十万火急往前厅赶去。一路上无数的疑问萦绕在二人心头。来自杭州的圣旨,怎么会突然有来自杭州的圣旨?是赵老爷在上遇到不测,波及了赵家吗?抑或,皇上又差人送来地方的贡品与赵家人共享?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赵士程惴惴不安地拖着悠悠的手,绕过了抄手游廊一个又一个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