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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内廷宴会

赵构一惊,立时起身,但还是回过身来嘱咐道:“王剑,奉朕口谕,让刑部即刻放了陆仲高,圆妃,你陪士程把饭吃完。”说着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恭送皇上!”众人忙跪了一地。

“有劳公公去宣旨了。”赵士程起身对王剑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王剑因着是皇帝下的旨意,剜了赵士程一眼,不甘愿但也无奈其何,只好宣旨去了。而圆仪,从地上起身,冷冷地看着赵士程,冷笑着道:“你如此大费周章救陆仲高,真的是因为婉姐姐吗?是因为悠悠吧?因为陆仲高是悠悠的生父,是你的老丈人,所以你才这样费心费力!”

圆仪目光里喷着怒火,赵士程一凛,心下思忖:圆仪怎么就知道悠悠与陆仲高的父女关系?面上,他还是文质彬彬,施礼道:“娘娘明察秋毫,臣下心思瞒不过娘娘法眼。不过,娘娘与悠悠过去姐妹情深,想必和臣下也是同一副心肠的,若果今日不是臣下向皇上求情,想必娘娘看在悠悠面上也会出手相救陆大人的。”

圆仪咬了牙,愤然从齿间挤出几个字道:“本宫不会!”

赵士程一怔,缄默着不好接口。圆仪一脸抑郁之色道:“本宫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夺夫之很,丧子之仇,焉能不报?公子你一定想不到陆仲高为什么会下狱,是我向皇上献计,让皇上布的局,陆仲高不过是一个草包罢了。”圆仪得意地冷笑着。

赵士程神色立即冷峻起来,他瞪视着圆仪那张美艳的容颜,半晌道:“这话,臣当做娘娘并不曾说过。至于娘娘所谓夺夫之恨,丧子之仇,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都不是悠悠,娘娘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意自省,时至今日之局面,都是娘娘自己一手促成的,被悠悠夺走的夫君是娘娘曾经嫌弃的,娘娘小产的孩子也是娘娘自己的果报。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娘娘好自为之吧!”赵士程说着,就行了个礼,欲退下。他刚一转身,圆仪就喝住了他,“等等!”

赵士程回过头来,看圆仪的目光也失了往日里的温驯和歉疚,多了一丝冷漠与嫌恶。“娘娘还有何吩咐?”

“皇上让本宫陪着表哥把这晚宴用完,本宫怎么能不遵旨呢?”圆仪的脸上布满阴险的笑容,像明丽的天空徒然绕着几条阴霾,“表哥你也不好抗旨的吧?”

赵士程只好耐着性子,重新坐回到宴席上。圆仪命了太监宫女们进来斟酒夹菜。她只顾自己喝酒,并不看赵士程,一杯杯酒往嘴里灌去,又凶又猛,看得赵士程愁眉紧锁。他蓦然起身,上前抢下她的酒杯,喝道:“娘娘别再喝了。”

圆仪的酒上了头,她去抢赵士程手里的杯子,赵士程不给,她便伸手一扫,桌上的杯盘便哗啦啦散落一地,残碎一片。赵士程只怕这样下去要闹出事来,忙命玢儿道:“玢儿,把你家娘娘扶回宫去,她喝醉了。”

玢儿依言上前要扶圆仪,却一把被圆仪推开了,圆仪仰起血红的眼睛,落泪相望。那决绝怨愤的目光令赵士程狠狠打了个寒噤。只听她道:“悠悠以为婉姐姐死了,若雨出嫁了,我进宫了,她就可以独占你,与你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吗?没有那么便当的事情,我得不到的也绝不会便宜她!”圆仪目光发狠,咬牙切齿说道。

赵士程心口仿佛有一团火烧灼着,却无法爆发出来,只能憋闷着。他跪下中规中矩施了一礼,道:“娘娘保重自己,臣出宫去了。”他起身嘱咐了玢儿一句“照顾好娘娘”便头也不回出了嘉明殿。

圆仪看着他走远的长身玉立的背影,立时泪如泉涌,她喃喃道:“若是今时今日,落难的是我的父亲,你也会这样费尽心力吗?”想到自己的父亲,圆仪的泪就落得更凶了,原来自己与父亲漂泊无定,浪荡无归,最后父亲贫病而死全是拜皇上所赐,是他为了抢夺女人,抄没了温家家产,让她变成一个没爹没娘没有家的孩子,而现在她还要日日以色侍奉自己的仇人。为什么,为什么这辈子她温圆仪将自己的人生过得了一塌糊涂?圆仪不明白,她怎么想也想不通,直想得头痛欲裂。

赵士程离了大内,太监们一直送他到南边丽正门。出了丽正门,但见月光清凌凌,照得大地一片通透晶莹。赵士程远远就望见月光中站着一个蓝衫公子。看身形,他一下就认出是女扮男装的悠悠。

“悠悠——”赵士程唤了一声,夜色中,悠悠也看见了他,她满怀希冀向赵士程飞奔而来,嘴里忘情地喊着:“夫君……”

二人奔到一起,紧紧相拥。许久,悠悠抬起头,心有余悸道:“其实你一进宫我就后悔了,我害怕你替陆大人求情会惹恼皇上,我害怕你被牵累,再也出不了宫……”

赵士程再一次紧紧抱住悠悠,微笑着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悠悠抬起惊疑的眸子,询问道:“那陆大人……”

“皇上已经下旨免除他牢狱之灾,准他告老还乡。”赵士程轻声道。

悠悠不可置信地欢呼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真的,王剑已经去刑部宣旨了,所以咱们现在就去接陆大人吧!”赵士程目光雪亮,拉了悠悠便走。

陆仲高由狱卒领着走出刑部大牢时还有些如在梦里,他简直不可相信连日来的牢狱之灾尽然会有戛然而止的时候。刑部大牢外,一片浩渺的月光下,站着两个年轻后生,陆仲高眯起眼睛试图分辨他们。而他们早已迎了上来,唤道:“陆大人!”

陆仲高分辨清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士程和李悠悠。

一阵夜风拂来,陆仲高脸上泪水淌过的地方立即发紧,他屈膝就像赵士程和李悠悠跪了下去,唬得赵士程和悠悠忙去拉他,赵士程道:“陆大人这是做什么,万万不可!”

陆仲高摇着头,一身褴褛衣衫,蓬头垢面,倍显凄凉,他道:“仲高落难,只有你二人肯出手相助,受我一拜有何不可?”

陆仲高执意不起,悠悠看了赵士程一眼,再也忍不住也往他跟前一跪道:“父对子有养育之责任,子对父也有赡养孝顺之责任,大人曾经推脱了自己的责任,悠悠却不能不尽自己的责任。圣人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但是悠悠做不到,大人能从刑部大牢走出来,就权当悠悠报答了生育之恩。”

陆仲高听得一头雾水,他在刑部大牢很吃了一些苦,此时长跪于地自是颤颤巍巍,身子有些受不住,但还是强撑着,问道:“赵夫人所言,老夫不明白。”

“回到山阴,带大人去一个地方,大人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悠悠说着,和赵士程一起搀扶起陆仲高,上了马车,先回唐府。次日,又带了陆堂,一行四人回了山阴。到了山阴,陆仲高自由陆堂带回陆府,请医延药,看顾病体。休养了几日,临安府便来了一道圣旨,将他贬往雷州。

临行在即,陆仲高到赵士程府上登门拜访。一朝失势,犹如老虎被拔了牙齿,坐在赵府花厅用茶的陆仲高不过是一个行将老去、失了气焰的落拓士人。

花厅里就赵士程陪着他用茶。陆仲高落寞地笑道:“没想到皇上还能让我去雷州任职。”

“这便是顾念旧情,皇恩浩荡了,雷州天南重地,冬无严寒,夏无酷暑,于陆大人此番遭遇之后的心境倒也相合,还请大人此去擅自保重。”赵士程道。

陆仲高点头,“当年我擢升大宗正丞,陆游堂弟便告诫过,对于别人或许是个美差,在我却是不幸。而今,真是被他言重了。”

“经此一役,大人你落浮华,返本根,因祸得福,自当可喜。”

“只是‘东望山阴何处是?往来一万三千里。写得家书空满纸!流清泪,书回已是明年事。寄语红桥桥下水,扁舟何日寻兄弟?行遍天涯真老亦!愁无寐,鬓丝几缕茶烟里。’”陆仲高以陆游寄来的家书回答赵士程,眼角眉梢无尽伤感,“所以,前往雷州之前,下官来见士程贤弟,是想一解心中疑团。”

赵士程明白陆仲高所指,便让雨墨去寻了悠悠来。

陆仲高见到悠悠时,悠悠早换回女儿家的装束,一袭浅绿衣裳,若一枝绿荷,盈盈走到厅内,向陆仲高行了个礼,柔声道:“陆大人近来身体可见好了?”

“一场牢狱之灾是把身子骨熬坏了,到底是大不如前。”陆仲高审视着面前这个正值芳华的女子,此时此刻,他才发觉眼前的女子眉目间的神韵似曾相识,却又久远得想不起在何处曾相见过。

悠悠给陆仲高添了茶,道:“大不如前也无妨,只要安心在家养着,让若雨和陆堂好好照顾你,一定是能调理过来的。”

赵士程见悠悠还不知道陆仲高将贬谪雷州之事,便道:“临安府来了圣旨,让陆大人去雷州任职。”

悠悠一震,只听陆仲高道:“此去雷州,不知何年何月还能回到山阴来,所以不想带着遗憾和迷惘离开,还请赵夫人一解下官心中疑团。赵夫人当日在刑部大牢对下官说,下官欠了一个孩子一份父爱,让下官出了大牢要好好弥补那孩子,这是何意啊?”

悠悠面色渐渐暗了下去,咬着唇一时不知何言以对。赵士程上前握了她的手道:“和陆大人一起去郊外给你娘上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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