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苑
新安二年春,昭夫人因病逝世。同年三月,陛下册封关山侯之女为宁夫人。
时年四月,蒋悠入住秦桑苑。
秦桑苑是皇家行宫御苑,位于西京京郊,乃天子踏青出游歇脚之处。当年擎国祖先立下汗马功劳,特此修建一座富丽堂皇的宫苑,以供享乐。
顾怀愚开国立朝之后,封都西京,也没浪费这座宫苑,直接将人接了进去。
亭台楼阁融入山水自然中,美则美矣,不过蒋悠看着还是小了些,她又不是没逛过颐和园。同样是九五之尊,顾怀愚就不如乾隆会花钱。
这是夸他呢。
蒋悠扪心自问。
她稳坐轮椅之上,盖了一张毛绒绒的豹皮毯子防风,端的是一副清冷娇贵的姿态,由白芍推着缓缓进了寝宫,宫人夹道跪拜,好不热闹。
表面淡定如斯,殊不知内心的嫌弃!
——太丑了!
她两辈子加起来,没用过虎皮、豹纹的东西,没有别的原因,就是配不上她飘飘欲仙的气质。可白芍非怕风寒入体,伤到她好了七八成的左腿。
“奴婢都是为了夫人好。”
“这豹皮毯子最是暖和。”
“乍暖还寒,这时候可不能着了凉。”
蒋悠眨眨眼,她被绑架了,而且是道德加身体的双重绑架。
白芍本是玉成先生的侍女,跟着烧火做饭、学习草药种植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一片丹心向阳开。
蒋悠就是看上了这一点。
特意同先生那儿要了她过来。
哪成想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楞是个老妈子性格,不仅在吃食方面对她强加约束,在保暖方面也更胜一筹。
春捂秋冻,她捂!
只是这审美,怕是以后有的教!
“夫人,陛下为何不来?”白芍屏退寝宫里的其他宫人,悄声问道。
秦桑苑是皇家宫苑不假,可为什么不住皇宫住宫苑?
蒋悠随手抓了一块酥饼,不管饼渣碎了一毯子。喝粥吃素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今天开始她就是钮祜禄·悠。
“诶呀,夫人!”
白芍揪着一张脸,娇俏地跺了跺脚。
“嗯嗯,他忙。”
蒋悠哪里知道顾怀愚做了什么,她都快忘记那人的模样了,总之男人惯用的话术准没错——“他忙”。
电视剧演得多了,不代表是真的。
能统一八国,建立擎朝的男人,岂是庸人?若是整日里围着后宫女人转来转去,顾怀愚大概率是个昏君。
但他貌似不符合昏君的要求。
蒋悠对着铜镜仔细打量着自己这张脸,她这么好看,没道理还是处女啊?
换句话说,如果她这张脸都不受宠,要么原主十恶不赦,要么陛下是个性冷淡。
那么问题出在谁身上?
反正不是她!
蒋悠戳戳自己的脸,心悦得很。这吹弹可破的肌肤,清秀绝俗的容貌,完美诠释出什么叫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乌黑的秀发盘在头顶,白嫩小巧的耳际上穿着珍珠,在她一颦一笑之间,黯然失色。
“我可太好看了。”
饶是她自己,都忍不住咽口水。
蒋悠仿佛化身拿斯索斯,爱上了镜子中的自己。她一根根拔掉头上的金钗,卸下圆润的珍珠耳环,准备小憩一会儿。
习惯了午休,这会儿还有点困。
手撑着轮椅慢慢站起,才刚挨着床边,白芍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她打探出的消息真不少,活活拉扯出一连串的谍报,不懂的地方全都能背下来。厉害了,我的芍。
“陛下颁布了一系列的法例条文,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
“还计划修直道、修长堑。夫人,什么是长堑?”
蒋悠稍加思索,脑海中仿佛有了对照,莫名将顾怀愚同秦始皇串联起来,不同世界的千古一帝,结局应该不会相同吧。
不去思考秦二世而亡的事情,她柔声同白芍讲起长垣来。
“长堑就是长城,修建坚固又高大的城墙,来抵御契丹进攻。”
白芍眼睛瞪大,崇拜溢于言表。
蒋悠深知自己小瞧了顾怀愚,建立了空前大一统的多民族国家,他必然会成为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仅仅因为他厉害。